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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阁臣默然不语,这一次施凤亚也不说话了。

“外间的人都在等诸位阁老,真的不进一语么?”

“也罢,”施凤来勉强道:“我写个密疏送进去。”

“要快。”徐光启起身告辞,淡淡的道:“现在的局面已经险之又险,学生已经坐待大事发生,然而黄幼玄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时候被杀,读书人的文气就尽了,文胆也消磨光了。如果这样,亡国亦是亡天下,我辈都是孔子门生传人,忍见如此乎?”

徐光启说罢离开,施凤来等人面面相觑,最终有人道:“危言耸听,徐前辈看来也是和黄道周一样的看法,大明亡国就是亡天下了。”

“就是因为这样徐前辈才出面的吧。”

“我却不信,圣教传世两千年,那位就算真的得天下,也只能依从儒学,否则无可治天下,他是汉人,名臣之后,不是蒙元!”

“这话说的是了。”施凤来下定决心,简单写了封意志不坚定,口吻也随意的密疏,叫来一个小宦官,令其送入大内,可想而知效果如何,不过内阁诸人是绝不会再有丝毫的更进一步的努力了。

至半个小时后,曹化淳匆匆赶出,锦衣卫使和校尉们隔绝官员,并且把黄道周衣袍剥掉,所有人都知道,廷仗要开始了。

“悲乎。”孙元化一脸悲愤之色的对徐光启道:“我大明若不亡,是无天理。”.

“是儒学完了。”徐光启轻声道:“西学至,我入教,但心中还有圣人之道。而大明诸般情形,毫无疑问都是圣人之学如张瀚所说已经不再适应这个时代。张瀚说,两千年前的学说,救不了现在的时。我辈则说,圣人之大道永远如日月,绝不会过时。张瀚则言,学说不变,人亦变了,僵持拘泥,抱残守缺,无谓之至。我等又说,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大明士大夫二百多年许国,其道义便是华夏之精神。你看现在,朝廷的氛围,官员的表现,权贵的表现,大家在这一次危难之中的表现,哪一条不是证实了张文澜的看法?我华夏病了,大明病了,儒学已经过时了。”

徐光启闭上眼睛,耳朵里传来廷仗的深闷声响,四周是呆若木鸡的官员,各人都是面黄枯瘦的末世景像,那些红袍,蓝袍,青袍,黯淡无色,象征了天地即将变色的残酷现实和远景,在不远处的皇城外,有听闻消息赶来的士子,赶考的士子不足往年的三成,只有几百士子勉强前来试图救援,远远就被东厂番役赶开,举人们和少量的百姓呆呆的聚集在一起,没有激愤,没有血气,只有长期饥饿之下的呆滞,人们神情呆板,眼神黯淡,仅存的不甘使他们如二百多年的前辈一样,试图聚集起来援救一个海内闻名的大儒。但他们失败了,这是明朝的末期,亡国之兆已经相当明显,虽然它来的太早,是被催熟的恶果,但对儒学来说,对人群中满怀失望和悲愤,身形瘦弱之至的史可法等人来说,这个时代,对他们是结束,也是真正的新生。

……

运河之水浩浩汤汤的流淌着,初春的河面上还有残冰残雪的痕迹,两岸的树木亦是只有枯枝残叶,并没有抽出绿芽的迹象。

天还是很冷,风也很大,水流沽沽流淌着,当船队经行的时候,并没有纤夫运军的身影出现。

“念台先生。”茅元仪端着一碗饭,苦苦劝道:“大事尚有可为,和记尚未入境,只是听说兵马云集,朝廷正设法御敌,先生何苦如此?”

刘宗周枯瘦的脸庞上毫无表情,现在这个海内知名的大儒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了,只是抬着眼皮看了茅元仪一眼,半响过后才道:“止生你去投孙高阳吧,他那里需要人帮衬。告诉孙高阳,我先节而去了。”

“唉,何必如此……”

茅元仪知道自己的话语相当的无力……何至于此?要是刘宗周这样的大儒不能节,苟且偷生,儒家的最后的画皮都会被人揭下来的。

刘宗周不可能降和记新朝,也不可能在家隐居,他的名声太大,有功名,有官职,这样的人是不能到避世隐居的,这就是不忠,不臣节。

只有自杀了臣节,儒学的脸面才能保存下来一二,不至于在将来被人清算的太狠。

这种想法刘宗周只要有就一定不会放弃,他这样的人虽然有妻子儿女,但可以说一身都是献给了学术,要把自己打造成完人的形象。

刘宗周是道学和心学各半的学术,道学的一面就是要讲规矩,规矩破了,什么学问也不要讲。

自和记舰队至后,粮道断绝,刘宗周负气之下,鼓动人出资买粮北上,从者寥寥,但也好歹凑了几千石粮,刘宗周带了十余艘小船装运北上,至淮安时茅元仪闻讯赶了上来,与这个忠义无双的纯儒一起北上。

刚进山东不远,先是有流贼断绝运河的消息传来,沿途的运军纤夫都不敢出来了,诺大的河道只有这一只小船队孤单北上,形势十分诡异危急。

刘宗周执意继续北上,然而北行不远,又传来黄道周被杖毙的消息。

虽然学术有争议,但刘宗周对黄道周的人品还是相当认可的,听闻消息之后,他彻底不眠,第二天凌晨写了遗嘱,令子弟将来不得读书,亦不得为官。写完之后,交长随带着南归,而刘宗周自己就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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