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对面的高家人也刹时随为失色!
彩色的书藉——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高老爷子终于回过神,心中即兴奋又黯然:雕版界眼见即将迈入新的纪元,可恨,却是练家的小子跨出了这一步!
高鉴明更是失魂落魄,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这副雕工出众的红竹诗笺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练白棠从今日起,一跃而成雕版界的新星!他所发明的彩色印花薛涛笺亦将成为笺纸中的新贵,文人墨客中必将掀起一轮诗笺的狂潮。
最受益的,还是书藉的刻印、彩色插画的小说、文集、游记——高鉴明呆呆的瞧着自己做的洒金笺,突然间面红耳赤,羞惭不已!
等下,他猛的抬起头目视白棠,寒声质问:“练白棠,你哪有这样的本事?说,是不是你师傅想出来的主意?!”
喧嚣的园内忽拉拉安静下来,各种恍然、犹豫、质询的目光射向白棠。
高老爷子松了口气:若真如此,他高家输给许丹龄,却不是输给练家。也好。
白棠微微一笑,反问道:“洒金笺是高公子的主意么?”
高鉴明顿时哑火。
“洒金笺重在金箔如何粘着在笺纸之上即顺滑又不影响书写。高公子,这特制的粘胶是你研制而成的么?”白棠嘴角噙笑。眼看高鉴明喃嚅着说不出话来,才道,“师傅领进门,修行靠自身。我师傅教我书画雕刻,但融会贯通、推陈出新,靠得还是自己的本事与天资,勉强不来。”
这是在暗讽高鉴明天资不够么?
众人想笑又只能忍着。想当初高鉴明有多嚣张,今日他便有多狼狈!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也是他活该!
秦简在刹那的失神后,极快的回过魂,此时接口道:“练公子这副红竹的品格,倒有几分文同先生的意思!”他出身书香世家,如何不认得文同的画?这丛红竹,着色虽有所差距,但意境风骨模仿得惟妙惟肖。秦简再看向白棠的目光,便多了份敬重与审视:他传说中的师傅,到底是什么人?!
白棠击掌道:“秦公子好眼力!”
高鉴明咬牙切齿,心一横,强行辩解道:“今日我们比的是薛涛笺!薛涛笺重在着色!色美色匀、落笔细腻无晕染才是上品。你在笺上印画,不过取巧而已!真论工艺,我高鉴明绝不输给你!”
他这话虽有些强辞夺理,但众人一时也反驳不得,不由面面相觑,有些难以定夺了。
白棠在心中笑骂了一句“老子真t有眼力,这小子还真是块厚实的千层糕”!转身便将自己的笺纸送到高家老爷子面前。大大方方的行礼道:“老爷子和我爷爷都是业内前辈,晚辈向来敬重。就请您老掌眼!”
高老头儿温和的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高家人的目光登时灼灼的集中在笺纸之上。
淡粉的底色,娇美柔若云雾。高家人抽气声频响,失声道:“落霞笺!”
所谓落霞,笺纸的着色浓淡不定,似云似烟,以自然形态为美。落霞笺极难掌控,但白棠却做得极好!浓淡适宜,拖色自如,边角洒进一丛竹叶鲜红明艳。两色揉在一张纸中,竟是无比的舒服好看。
高老爷子忍不住心凉了半分。再看向孙子的洒金笺。正红的色泽明亮鲜艳,但比之落霞笺的挥洒自如却少了几分天然之美,多了许多匠气。还有,他隐隐觉得练白棠调制的颜色,似乎更加鲜活?
正为难间,练老爷子在边上淡淡的开口道:“笺纸的高低,还是要落笔方知。”
高老爷子皱了眉毛,或许,自家的染剂粘剂效果更佳?更利于书写?
高鉴明宛若溺水中抓到了浮木,忙道:“对!”他看向秦简,蹙了下眉毛:秦公子名动江南,又是今日东道主,照理说他代劳是最合适的,但是他和练家有了兰雪茶的合作,就怕他偏心啊!
秦简瞧他踌躇的样子就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淡然一笑,道:“两位不如自行试纸,我等做观摩即可。”
高老爷了瞪了眼孙子: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高鉴明已经顾不得太多,他执笔沾墨自信满满的在洒金笺上写下半句诗:“擘开五色销金纸,碧锁窗前学草书”,正是方才秦简所念赞美洒金纸之诗。
高家虽算是工匠之家,但雕版这行当,接触的无不是名家名作,故一名出色的雕版师傅必然也是位了不起的画家雕刻家!是以,高家与练家的弟子无论是在匠界还是仕子间的地位都不低!
高鉴明从小就受书画熏陶,练就一手好字,即便是秦简见了,也不禁点了点头:端正严谨,下了功夫的。
练绍荣不禁有点儿着急:自家的侄子有多少斤两他是知道的!虽然拜了名师,但字这玩意,没个三年五载见不得真章!他记得清清楚楚,还未分家时,他每月考较族中子弟的作业,白堂的学业那叫惨淡!
见白棠已然立在案前执笔蹙眉凝思,他忍不住就要起身,暗道自己要不就以大欺小一回,却让父亲扯住袖子。老爷子睨了他一眼:急什么!
练绍荣迟疑间,却见白棠眉目舒展,落笔如云烟,那姿态,好看得还真能唬弄人!
一直沉默不言的程雪枫,此时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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