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沈风在登机口停住对常思轮椅的推动，他走到常思面前，蹲下身和她对视。

“这个坎儿可以过去的，只要你愿意给你和修瑾再多点时间。”

“过不去的，大哥。”

常思苍白一笑。

“爸，我妈，我的孩子，三条人命，怎么过去？”

常思抬手默默自己的腿，隔着单薄的裤子，常思能够明显触摸到腿上那些狰狞的疤痕。

火场出来以后，常思的腿就是严重烫伤，加上当时压在腿上的柜子太重，现在已经是骨折，不能走路。

沈风虽然帮常思联系了医生，但是情况却并不是很乐观。

常思苦笑一声。

“还有我的腿，10%的成功率……90%的死亡率，我怎么去让他们承受？小念还这么小，我要让他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死在手术台上吗？”

“那也有成功的几率啊，会成功的！”

沈风用满是希望和恳求的目光看着常思。

“成功以后，我就让修瑾接你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我不会回来了，如果成功了，我会回去老家，和爸妈生活在一起。”

常思的眼神中却满是坚决。

“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风心中酸楚，却无从挽留。

沈家亏欠常思这么多，至少自由也应该是沈家需要还给常思的。

看着常思乘坐的航班渐渐起飞，沈风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常思手术成功，她能平安无事。

送走常思后，沈风平静了一下情绪，掏出手机给沈修瑾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却无人接听。

沈修瑾看着震动的手机，来电显示是沈风，他轻轻抬手把手机调成静音，并未接听。

“你现在满意了？”

隔着玻璃，沈修瑾的声音透过传声口进入沈珍耳朵里。

“把整个家毁成这样，你现在满意了？”

沈修瑾看着玻璃那边穿着囚服的沈珍，眼睛感觉被刺得生疼。

“我本来也是有爸爸的，有妻子有儿子，也有……妈妈……”

说出这句话时，一向高大冷漠如冰山的沈修瑾，却像极了一个小孩子，让沈珍心中生出一股酸楚之意。

“修瑾……”

低声惭愧的呼唤后，沈珍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拿到钱不就可以了吗？你为什么要害死一条又一条人命？”

沈修瑾看向沈珍的眼睛中，已经通红到快要流泪。

“家庭的和谐，温暖，你一手毁了……妈，你眼里只有钱吗？你就看不到我一眼吗？”

“妈心里都是你啊……”

沈珍终于哭着张嘴：“妈心里都是你，所以想用钱为你铺好路，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和你结婚为你生子……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可是妈，这些都是你想要让我拥有的，你有想过我真的想要拥有什么吗？”

沈修瑾眼中也流出泪水。

“我想要一个幸福的家庭，我的老婆是我爱的女人，我的儿子和我一脉相承，我有和睦的父母，有温柔可靠的兄长。”

“但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杀死了我父亲……”

“现在我最爱的女人，也被你弄丢了……”

“妈……我真的好想恨你啊……我真的……好恨你啊……”

沈修瑾孩子般哭泣着，顺着脸颊留下的泪水，滴在桌子上，也落进了沈珍心里。

“对不起……”

沈珍慌慌开口，却已经是无法挽回的抱歉。

“……对不起”

一直以来她以为她都是对的，她是没错的，直到现在，看到儿子在自己面前如此脆弱的低声抽泣，她才知道她犯下最大的错误，就是她把儿子不能接受的事情做了，也把儿子的幸福毁了。

听到母亲的道歉，沈修瑾更加觉得心中揪着很疼。

“我多希望你什么都没做……我多希望你什么都没做……

“那样的话……思思至少还会在我身边……不会被我弄丢……”

一句句心酸的恳求，都是奢望，下定决心离开的人，还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