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热度,他们都相信她。
中间夹杂着那么千百个黑粉,成的气候不大。
比起褚陵现在墙倒众人推的狼狈境况,真的已经算是天堂了。
“阿陵,”珈以刚发现褚陵进门,她仰起脸,用与往常无异的笑看着他,很欢喜地伸手给他,“你吃饭了吗?我刚才去问管家,让他给你准备你喜欢的……”
在四处雪峰冰箭的逼迫之下,她真的柔和得像是一阵春风。
褚陵不自觉就上前握住了那只朝他伸来的手,放在手心里凑到唇边吻了一下,坐在她床边,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色,拨开她散乱出来的碎发。
整个过程里,珈以只是坐在原处,安静而柔和地看着他笑。
她是爱我的,褚陵又一遍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会爱我的。
他定了定神,不受控制地更紧地握住了珈以的手,看着她,“珈珈,帮一帮我,现在只有你会这么做了,帮我走出来,带我走出来。”
他说了那句曾经褚珈以很想听的话,“珈珈,我们公开吧。”
珈以脸上的笑僵住了。
但是在褚陵满含期待地看着她的目光里,她只是把手抽出来,偏过头似是冷静了一瞬,再转过来时,她眼睛里还是含了泪,却还是朝他笑了笑,说话声很轻,好像不小心重了,会戳破什么。
她说,“阿陵,这么久了,其实我一直没问一问,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
褚陵张了张嘴,他其实有很多甜言蜜语能说,但在那双映着泪,含着情,却依旧透彻美艳得像是想让人带到帝王的陵墓里去陪葬的宝石一般的眼睛里,他突然张嘴结舌,一句话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叫了一声,“珈珈……”
他发现了,自己的语气上竟然带上了乞求。
“好,我知道了。”
珈以眼睛里的泪“刷”的一下就滚了下来,“我答应你。”她在哽咽,可也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可阿陵,这是我爱你的极限了,我要爱不动了。”
褚陵抬头,睁大了眼睛瞪着她,满目不可置信,惊讶和愤怒同时占据了他的大脑,还有不知从哪里涌上来的恐惧,几乎要屠戮了他的理智。
他听见自己在嘶吼,“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不管无论如何,你都应该爱我的!”
“为什么呢?”珈以一点都没被他的癫狂吓到,她还是坐着,很冷静地看他,说出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口上,“你凭什么让我爱你呢?”
褚陵的脑子突然发懵,响起的是褚凉说的话。
“无非就是你走了狗屎运,当年恰巧收养了她,趁她青春懵懂让她喜欢上了你那张‘温柔多情’的丑陋人皮罢了。”
“但这张人皮能披多久呢?她总会发现你真正的模样,然后为她的有眼无珠而感到悔恨和恶心,那就是我们能带走她的时候了。”
“不可能。”褚陵狠狠地从齿间蹦出这一句,他盯着珈以,忽又笑了,“珈珈,等我们定下来,我会对你好的,你还会继续爱我的。”
说完,他也不用珈以回答,转身走了。
珈以望着被子发怔,顺便听着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她床边,最后坐了下来,很轻很轻地喊了她一声,“姐姐。”
“他眼里,权力第一,力量第二,褚家第三,钱财第四,不知多少才是我。”珈以扑簌簌滚落下来的眼泪都砸在了浅杏色的被子上,砸成个深色的坑,“这么多年,我过得清清楚楚,却爱得不管不顾,也真是傻。”
褚凉朝她靠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姐姐,你还有我。”
话里藏着的音,好像他就真的有多爱她,无怨无悔似的。
珈以抬头看他,“小凉,”她笑了下,“你知道我是怎样爱上他的吗?”
她问,却根本不需要他回答,“就像你这样,感觉到自己被救赎,很像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温暖,然后被他吸引,被他蛊惑,陷入这个沼泽,再脱不开身。”
褚凉的脸色有一瞬间的苍白,他想说什么,但珈以没给他这个机会。
“小凉,你这么聪明,不用过多久,你就会很清楚地知道,你喜欢的不是我,只是那个救你脱离苦海的人罢了,只是我刚巧生了副好皮囊,更容易让你误会。”
“不是,姐姐,不是这样的。”
就这样被窥破了心事,心中最美好的一块被定义成错误与盲目,褚凉整个人都慌了手脚,急急地去拉珈以,“姐姐,我是爱你的,你相信我。”
珈以抬头,朝他凄然一笑,反问,“有你哥哥在这儿,你觉得我还敢爱人吗?”
她挣脱开褚凉的束缚,伸手抹了把泪,“这样也好,让我早点从梦中醒来,免得日后真的成家了,还害得孩子左右为难,半辈子受困。”
她只是这么感慨一句,褚凉脑海中却突然涌出了更多的画面。
趴在地上半身是血的中年女人,抱着他嘶声痛哭的少妇,还有回过头来看他,脸上拉扯着痛惜和厌弃的男人,已经那个远远站着,看不清神色的少年。
他觉得那个少年在笑,笑被关注着又被抛弃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