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次秋猎唯一不一样的,是随行中混入个不该出现的人。
宫女调度的管事,被我抓住向外偷售宫内物件的把柄,塞两块小金子过去,他便帮我安排到秋猎的侍奉宫女队伍里。
紧紧抓住娘亲,向后面看去。皇帝一行人跑到了鹿的尸体,忽然,他们的马匹停止前向,俯身在鹿的尸体上蹭来蹭去,又发出诡异暧昧的啼叫,彼此蹭着彼此。
我噗嗤一声。
没有人想到柳昭仪娘娘,会叫女儿费劲心思收集母马发情时的尿液,在秋猎前的凌晨把马尿涂在待捕的鹿身上,刺激皇帝一行人所骑的公马,为我们出逃留下更充足的时间。又规划好路线,让我拿着鹿爱吃的食物提前撒在林子里,引诱它跑过来。
届时,我只需要躲在灌木里,等待娘亲前来接走。
胯下的马简直是在低飞。它叫雪狐,是舅舅生前最后一匹坐骑,多年前舅舅战场遇袭,就是雪狐把他在死人堆里找出来,带回营。狗皇帝心胸狭隘,之前不留余力地去除娘亲在爹爹身边的痕迹,因此雪狐也被强行掳走。
娘亲特意要求秋猎要骑雪狐,说是以此追思去世的哥哥,其实是因为雪狐自小只听从颜家人的指令,又经历过大场面,用它,能大大降低我们逃亡的风险。
我看了看四周,快了,只需要这么向前跑,穿过树林再跑五里就有条河,爹爹的好友已经备好艘船在那等我们,上了船游两个时辰,再跑三天,就可以前往邻国郊区,成功摆脱狗皇帝这个噩梦。
我焦急而期待,祈祷雪狐能快点,再快点。
忽然,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马鸣。
雪狐的脚步明显乱了。」嗷————「马鸣声更凄厉了,而且不止一只。这让雪狐的脚步开始缓慢几分。??!我和娘亲回头望了望,远处,似乎有两个侍卫在用刀不断捅向身下的马。
被捅的马叫得凄厉痛苦,而随着尖叫,雪狐的步子居然逐渐缓慢,无论娘亲如何扬鞭,它也不似之前不顾一切的飞驰。
我和娘亲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没想到更绝望的还在后面,雪狐突然调头向身后跑起来,娘亲勒转马头,它置之不理,娘亲吹响颜家军的口哨令,它踌躇两步,前方马鸣听起来更痛苦几分,它又坚定愤怒地冲起来。
太阳穴突突地疼,身后被冷汗浸湿。」娘!要不跳马?「
「不!它跑得太快,周围都是树木,跳马不死也残,根本逃不掉!别轻举妄动,留得青山在!」
此刻,我和娘亲成了案板的鱼。
这臭马蹄子中风般飞向皇帝那,即将到他们面前时,猛一抬前蹄,把虐马的两名侍卫踢到地上。
手一滑,我跌落在地,娘亲的手死死地勒住缰绳,控制雪狐冷静下来。
我倒在地上,手脚冰凉不停打着冷战。
娘亲颤抖下马,扶起我。雪狐突然跪倒在我们面前,马眼眼泪模糊,向娘亲低下头。
「颜柳,你以为你很聪明么。」狗皇帝沾沾自喜,无比恶心,「你说用雪狐,朕便留了心眼,把它都俩儿子带上。你瞧,只是让人割了它儿子几刀,它就跑回来了!母爱可太伟大了,对吧依依?」
此处血腥味尤其浓重,我和娘亲抬头,只见两匹小白马背上脖下皮开肉绽,血淋淋一片。其中一匹的耳朵,还被割去了小半。
「呕——」我忍不住,吐得翻江倒海。
娘亲忙给我顺背,眼里的刀刺向狗皇帝:「陛下,您能这么利用两个牲畜,可真够阴毒,臣妾佩服,臣妾甘拜下风。」
「哈哈哈哈,那没办法,要怪就怪你的马软肋被朕抓住了———至于你的软肋,」他扭曲着脸望向我,「裕乾,把她给朕带回营地去!」
大皇子李裕乾下马,道:「柳娘娘,俞小姐,对不住了。」然后直接提起我扔到他的马背,我像个麻袋,被拦腰吊在大皇子马上。
狗皇帝:「俞姒蕊,裕乾带着你,你敢对他下手企图逃跑,就想想刺杀皇子会给你们俞氏九族带来什么后果。」
我泪流满面,想破口大骂,却什么话也说不出。
娘亲和我被带回营地,途中,我看见娘亲悄咪咪掏出一管小竹筒,趁人不备,打开,喝掉,又把小竹筒偷偷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