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单逸尘的肩伤彻底痊愈了,在后院练了一时辰功,阮墨就从窗户探出同头来,让他回屋用饭。
他收起长剑,进门后先上楼换了身干净衣袍,才重新回到饭桌前。
甫一落座,端上最后一道菜的小姑娘便手一伸,往他桌面“啪”地丢下一个长璎珞,语气不平不淡道:“秋姑娘托我捎带的礼物。人家说,是亲手编给你的。”
单逸尘随意扫了一眼,抬眸望向那个半个眼神没留下就往膳房去的娇小背影,直到人拿着碗筷过来了,才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眸色染上丝丝笑意:“吃醋了?”
近几日老有姑娘托她给他送礼物,那憋屈都写在了脸上,他要是再看不出来,当真是睁眼瞎了。
阮墨挣扎了两下,没挣出来,反而被抱得更紧,佯怒瞪了他一眼,撇撇嘴道:“不要脸,谁吃醋了……”
单逸尘垂眸,见她乖乖任他搂在怀里,却视线落在那条彩带子上,还忍不住哼了一声,赌气的小眼神看得人心生怜爱,只当她是嘴硬不承认,寻了她的手捏了捏,低低道:“以后你若是不喜,便不送,无需理会她们。”
“哼,她们要是硬塞给我,难不成我还能扔了?”
“那便扔了。”他勾了勾唇,掌心的小手白白嫩嫩,捏起来软软的,“莫要为无关紧要的人坏了心情。”
阮墨低着头,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轻轻地“哦”了一声。
看来她想得不错,那日单逸尘舍身救她,的确是他已然动心的表现。不知是否终于情窦初开……啊呸,是脑壳儿开窍了,自桃片糕那事儿之后,他待她的态度便起了变化,虽然依旧成日冷着脸,但偶尔心情好了,或是逗她逗得过瘾了,也会露出若有似无的笑意。
至于什么叫逗她……看他现在这样动手动脚,摸摸抱抱的,不就跟逗猫儿一样逗着她玩儿吗?
由着男人抱着哄了一会儿,阮墨才推了推他,嗔怪道:“别闹了,饭都要凉了。”
单逸尘也饿了,放她回了自己的位置,随手将那条璎珞丢到一边去,便开始用饭。
然而饭还未吃两口,大门便被人用力敲了两下,未等他出声,人便推门闯了进来,是陆见,满头大汗地喘着气,神色十分急切:“寨主……大事不好了!”
阮墨眼皮子一跳,放下饭碗望过去,对面的男人也放下了饭碗,面无表情看着陆见:“何事?”
那眼神,仿佛陆见说不出一件十万火急之事,他便能立刻将人踢出门去。
陆见当然是有急事,才冒着打扰寨主大人与阮姑娘打情骂俏……的风险赶来的,几乎稳不住跪在了地上:“寨主,官府派了捕差们上来拿人,现在已经快到半山了!”
单逸尘立时拍案而起,眉心深皱地盯着他:“拿什么人?”
陆见握紧拳头,勉强镇定下来,回答道:“还不知……三狗子只听到要来,就奔回山寨报信了……寨主,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要说有事,那便只能是半月前劫的那一趟镖了,不过他们一向把镖银藏在山寨外的地方,藏匿的地点也只有少数几人知晓,即便官兵是来搜查镖银的,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没有,估摸着那些官兵也没有办法。
“莫慌。陆见,你去安抚山寨的人,让他们闭紧嘴巴,我先下山探探那些官兵。”
“是,我立刻去。”见寨主冷静自持地吩咐事情,陆见也稳下心神,步伐匆匆地领命退出去了。
单逸尘取过一旁的长剑别在腰上,正欲抬步出门,衣袖却忽而被人拽住了。
“单逸尘……”阮墨在旁都听见了,直觉这不会是容易解决的事,拉着他又不知说些什么,憋了很久才说了两个字,“小心。”
他勾唇一笑,拉下她的手握了握:“会的,等我回来。”
“嗯。”她也扯着嘴角笑,看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心中却莫名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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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来得极快,好像知晓如何走最为便捷似的,未等单逸尘探出什么,便来势汹汹踏入了山寨。
大部分人都回自家屋里待着了,三五个魁梧大汉挡在山寨道口,领头的陆见上前沉声道:“大人,敢问突然造访,所为何事?”
对方尚算客气,虽脸上明显露出不耐烦,但仍说明了来意:“有人举报,称这寨子私藏强抢来的人不放,我们上来缉拿主犯,并解救人质。”
陆见心里咯噔一跳,他们行事向来做绝,不会留下活口,谈何人质,还欲再问此人是谁,对方已将他一把推开,直接闯进了山寨:“给我逐户搜!”
“是!”
几个大汉想拦,陆见却使眼色示意他们莫要轻举妄动,要搜便搜,搜不出自然就走了,免得到时这些官兵气不过,拿“打伤官吏”来入他们罪。
官兵鱼贯而入,装着糟糠的筛子被掀翻,菜架子被一脚踢倒,晾晒的咸鱼横七竖八掉了一地,被强行闯入的屋子响起尖叫和粗吼……
原本好好的山寨,不出一刻便乱成了一锅粥。
陆见让那几个大汉回家护娘子去了,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忽然想到了什么,飞快朝寨主那屋看去,暗道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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