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瞥了眼眼神躲闪的何淑芳，嘴里却怔怔地问杜父：“爸，我们当初验过DNA的啊……”

杜父一脸不屑，指了指何淑芳，“哼，你还好意思提这个？

你这个亲妈已经告诉我了，当初她贪图杜家的钱，故意找人伪造了DNA报告，后来发现你雇人绑架了翩然，这才良心发现，现在跟着翩然一起拆穿你！冯若，你别再装了！”

杜若养父姓冯。

听到这里，她丝毫没有震惊的表情，反而有种了然后的轻淡，可心头却涌起一阵悲戚。

能不悲哀么？

她所在意的人和拼尽力保护的人，每一个都在背叛她、背弃她。

杜若逼近何淑芳两步，面无表情地问她：“你是我的亲生母亲吗？”

这个往日待她温和爱护的女人，此刻却躲避着她的眼神，双手不安地绞着衣角，然后重重点头，伸手去拉她，“若若，你跟我回去吧，别再破坏杜家一家人了。”

杜若大力扫开她的手，突然癫狂地笑了两声。

“对，我妈是你……是你何淑芳！对，都是我的错……我贪得无厌，我爱慕虚荣，是我串通你冒认杜家女儿的身份，我永远也不属于杜家……”

原来那镜子碎的，不是她对靳向尧的爱意，而是她对何淑芳最后的一点情谊。

亲生母亲车祸躺在医院里成了植物人，这个对她有养育之恩的女人，又一次为了杜翩然的幸福，硬生生将她的幸福抢走。

杜若这辈子，天生就和当妈的没缘分。

她用力眨了眨眼，不让眼泪流出来，转脸又是一张倔然的笑靥，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她不能在杜翩然面前露出颓势。

为了保护所在乎的人，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这点尊严，总该给自己留好了的。

一旁的靳向尧看着杜若这副模样，心下莫名有些烦躁。

明明是最恶毒、坏事做尽的那一个，她凭什么做出一副受尽委屈、百般隐忍的模样？弄得好像世界都欠了她一样！

弄得连他……都忍不住有些同情她。

杜若笑着走到杜父面前，突然指着他大骂一声：“杜国邦，你个瞎子！”

眼瞎心盲。

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连自己的老婆为什么会成了植物人都不知道！

“你个贱人，还敢骂我？”暴怒的杜父高悬起手掌，作势欲打。

“爸，”杜翩然冲过来拦住他，“杜若以前吃过那么多的苦，只不过一时迷了心窍，才会冒认我的身份、将我绑架，现在真相大白了，我也安回来了，事情就算了吧，你放过她吧。”

听到善良的杜翩然到这时候还在为歹毒的杜若求情，靳向尧心里对杜若的那一丁点同情与怜悯，也顿时烟消云散。

他居然会同情一个满腹心机的女人？

要不是她，他和翩然能被迫分开么？翩然能失踪么？

气恼的靳向尧一把将杜若拖了过去，脚下踩过喜糖、喜饼和她亲手绣的手帕，浑身气势冷冽。

这又有什么呢？

杜若的一颗心，早就被他踩扁了。

她知道他这是在为杜翩然被她“折磨”而愤怒，怎么，现在是想撕了她、喝她的血为杜翩然报仇了？

可她偏偏就要恶心他。

“靳向尧，你这想趁机和我解除婚约了？我倒要看看，你不要脸，你们靳家还要不要……”

“啪——”

等来的，果然是他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杜若，快滚回你那个肮脏的家去，别再在翩然和伯父面前出现！就凭你对翩然做过的事，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一定杀了你！”

听到这绝情的话，杜若的一颗早已冰凉的心，又瞬间像被丢进了火炉，烧了个魂飞魄散。

杀她吗？

他知不知道，当年的绑架案如果不是有她，他早就死在冯开强的刀下了！

可她不敢告诉他，不仅不敢告诉他，甚至这还成了杜翩然威胁她的把柄，一步步将她逼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可是现在啊，她小心翼翼爱了多年的男人，听了另一个女人的三言两语就跑来叫嚣着要杀了她，那她这么多年的追逐与爱慕，都成了什么？

垃圾吗？

还是废物？

杜若被满脸怒火的靳向尧紧紧扼住了脖子，她也不挣扎，甚至用力挽起一个难看的笑容，“靳向尧，我说了，你不娶，我总归是要嫁的……”

这是她和杜翩然的约定。

靳向尧盯着她这那双盈满悲戚的水眸，突然心下一动。

这双眼睛太会骗人了，就跟当年利用他的同情心、最后跟自己的父亲绑架他的那个女孩一样，太会骗人了。

要不是杜翩然救了他，他早就死在那个女孩和她父亲手上了。

靳向尧双眸一冷，愤然切齿道：“你别做梦了！”

靳向尧决绝的话就像一把刀，锋利而残忍地割碎了杜若最后一点期待。

她的心也像被割碎了一般，淌着淋漓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