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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后背火辣辣的烧着,下巴不知枕了个什么玩意儿,直硌得慌。

昏昏沉沉里,我竟不知死后痛意也这般鲜活。

有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既然醒了,为何不肯睁眼?”

是燕绥。

我本能地一吓,想要翻身躺平,肩膀被他按住。

燕绥手心温热,贴着我薄薄的单衣直叫人心头一烫。

恨意顿生,我一口咬住燕绥垫在我下巴的手,使足了劲,直到口中一股腥甜,有丫鬟小心翼翼地唤我,“公主,那可是侯爷……”什么公主?我愣了一下。

燕绥毫不客气地松开我,对那宫女道:“去叫太医来,就说公主醒了。”

宫女应声离开。

我后背有伤,眼下趴在一张软塌上,我撑着手肘与燕绥拉开些距离,仔细一瞧,心中惊骇!所处之地殿宇深广,宫灯高悬,内寝和外间隔着一扇缂丝山水屏风,隐隐可见外头人影浮动,内间陈设无一不是宫廷之物。

燕绥抬步坐在我对面的灰鼠椅上,面色冷淡,“从今以后,你就是明齐帝姬,名唤傅长宁。”

“这就是你杀我的原因?”

我艰难地打着手语,每动一下后背的伤口就疼一分。

疼也好,疼才会让我记得,眼前的人有多狠多绝情。

燕绥端着茶的手微微一顿,眸中黑沉一片瞧不出端倪,不知何时起,在我面前,他的情绪竟隐藏得这么深了。

只见他唇瓣微启,“我送了你这样一份大礼,你该高兴才对。

一国公主,不是人人都做得的。”

话语间云淡风轻,漫不经心地将前尘往事揭过。

我还未整理出头绪,便有太监高声唱道:“皇上驾到!”

有宫女进来,将我床边的帷幔放下。

隔着帷幔,我看着燕绥恭恭敬敬垂立一旁,做出一副忠臣模样。

明齐如今在位的是昭庆皇帝,后宫嫔妃众多却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小公主传言在昭庆三年便死在了皇宫一场大火之中,怎么会让燕绥轻易钻了空子?我正想着,燕绥起身朝门外跪,皇上伸手来扶,“侯爷不必多礼,侯爷为朕找回了长宁,朕还未曾好好谢过你!”

“公主回宫,是万民之福,臣不敢居功自傲。”

燕绥诚惶诚恐。

好一个君臣和谐!燕绥生在紫阳长公主府,却只是驸马爷宠幸一个婢子生下的庶子。

长公主善妒,两年前赐死燕绥生母,燕绥反抗,便被长公主赶出了府,去了边关。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燕绥有多恨傅家人,他成为定北侯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长公主儿子燕铭,以泄心头之恨!长公主怀疑燕绥,但那时燕绥正得圣宠,饶是皇帝的姐姐,又能如何呢?帷幔掀开,昭庆帝犀利的眼神微微一软,已过不惑之年的天子竟然眼角湿润,“长宁长大了,和她母后倒是很像。”

先皇后已故,燕绥是如何知晓我与皇后肖似,又是怎样布局让皇帝相信我便是长宁公主,我不得而知。

总之昭庆帝很喜欢我,先是昭告天下寻回了公主,又张了皇榜为我的哑疾遍寻名医。

皇帝带我祭祖时,我曾远远看见过燕绥一次,朝冠朝服自成威仪,他仪态自若,只是往那团龙抱柱的漆金红柱前一站,身后追随着一众大臣。

长公主傅千羽说话刻薄,当着昭庆帝的面嘲讽道:“一个侯爷,竟比皇帝还要威风!”

昭庆帝但笑不语,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随后燕绥称病不出,那时我便晓得,燕绥在朝廷并非一往无前,至少,他仍是忌惮皇帝。

这让我十分高兴,不管燕绥如何安排将我变成了公主,我如今身份尊贵,想要对付燕绥轻而易举!祭祖过后,是皇家家宴,父皇准许三品以上官员带家眷进宫随席,我又见着了柳卿卿。

柳卿卿当初入府,燕绥公务繁忙未与她成婚便将人用一顶八宝轿子抬了进来,现在,竟有这样大的脸面跟着进宫了。

宴会上歌舞升平,燕绥带着柳卿卿坐在我对面,上首是长公主和昭庆帝。

如我所想,昭庆帝让我敬燕绥一杯,“长宁能够回宫,是朕与先皇后一大心愿,侯爷功不可没。

长宁,敬侯爷一杯!”

我款款上前,水碧跟在我身侧端着酒,由我亲自为燕绥倒酒。

“长宁谢过侯爷,愿侯爷福寿延绵,与柳姨娘早生贵子!”

水碧是皇帝赐给我的大宫女,懂得手语,为了让别人听懂我在说什么,她会在一旁口译。

提及身份,柳姨娘脸色微变,又怕又恨的看着我。

我朝她一笑,“柳姨娘这么瞪着本宫,是怕本宫抢了侯爷吗?”

柳卿卿连忙起身道歉,“公主误会了,奴婢不敢造次,只是瞧着公主貌美,多看了几眼。”

“那就好。”

水碧重复着我的话,诸位大臣纷纷看向了燕绥。

燕绥从容不迫地端着酒杯,身体轻轻朝柳卿卿身边挪动,为她挡住了别人的视线。

他警告地看我一眼,仰头喝下酒,“公主这么快就适应了宫廷生活,可喜可贺。”

他瓷白的脸上笑意真诚,我只觉得胸中一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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