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芙并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她知道自己在家里并不会呆太久,从女学回来后除了日常用具和衣裳开了箱笼,其它的都还好好锁着,去陆府不过就是拾几身衣裳。
带着元宝,吩咐父亲留下的护卫守好院子,便和一脸上了她贼船愤愤不平的表哥登上马车。
她没有去给谢二夫人告别,谢二夫人也不想再多见她,可谢梓芙却是在正房又闹起来了。
“——说什么要去送那个丧门星,你就是想找了借口去见陆承泽,你是个姑娘家,你怎么就那么不知羞呢!”
谢二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女儿,为她的不矜持气得眼角发红。
原来,谢梓芙在早年见到陆承泽就芳心暗许,十分爱慕这个隔房表哥。
陆承泽今年十七,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又是京中出了名的有才学,十六岁就考中了进士。自小被人称神童。
更何况长得一副好相貌,剑眉星目,俊俏潇洒。去年高中游街的时候险些就要被姑娘们丢的帕子香包给淹了。
陆家是清贵,如今当家的陆大老爷任大理寺卿,位于九卿之一,儿子的亲事又迟迟未定。京中许多人家都盯着陆家想要做亲家。
这样的门第,这样品貌双的男子,谢梓芙心动是正常的。谢二夫人却是看不上陆家。
她见女儿被斥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又语重心长道:“梓芙,你听娘亲的。你如今贵为国公的嫡女,配谁配不上。”
“陆承泽虽然才名在外,就是十六岁当了官又如何,如今也不过是在大理寺混个七品。还是皇上看在他父亲的面上,让父子同衙,说白了不就是嫌弃年纪轻不稳重,让他打下手磨练的。”
“永安伯世子,或是武平侯世子,哪一个不比他好。武平侯世子是更加不要说的,人是你爹爹上峰的嫡子,你若是能嫁上他,就是世子夫人。武平侯府还世袭五城兵马司指挥使一职,那才是前途无量!”
这些哪个不比陆承泽好。
谢二夫人越说心里越发嫌弃陆承泽,一双狭长的眼闪动着刻薄的光芒。
谢梓芙是越听越伤心。少年慕艾,哪里允许自己心上人被如此看轻,眼泪哗哗地掉下不说,在离开前朝娘亲喊道:“你们要巴结就去巴结,送我去凑别人的冷脸做什么!”
说罢,哭着跑了出去。
谢二夫人险些要被女儿尖锐的话气个倒仰。因为确实是他们夫妻想将女儿贴上去,一厢情愿,现在外边都在传武平侯夫人有意让儿子与娘家侄女定亲。
她感觉被女儿甩了个巴掌似的,面上火辣辣,厉声让婆子丫鬟都去寻人,怕女儿不听教训还是追着人去了。
那她这张脸才真是没处放!
谢初芙那并不知二房母女因为陆承泽闹红了脸,她端坐在车内,照进来的阳光在她面容上流转着,不时映在那双漂亮的眼眸中。
端庄温婉,与刚才徒手劈瓜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陆承泽看着这假像在心里翻白眼,还得小心翼翼地讨好:“表妹......东西可以给我了吧,我真没有反悔的意思。”
谢初芙瞅他一眼,见他一副受磋磨的小媳妇样儿,终于把钱袋子给他丢了过去。
五天前京城出了桩凶杀案,发生在一家名为怡翠院的楚楼里。
本来这些风尘女子横死,楚楼东家一般都遮掩就过去了。偏这烟云不同,她在死前已有恩客要给她赎身,是南边来的一位富商,还是和宫中司礼监那些公公扯有关系。于是司礼监的人就向大理寺施压要尽快结案,她这倒霉表哥天天为这案子奔波。
而她在小时候无意间帮舅舅破了条线索,让案情有了大进展,倒霉表哥自此把她当神童,只要他打听到有什么新案件就迈着短腿来找她说。
她对小时候总是挂两行鼻涕的表哥都快要出心理阴影了,好在长大了倒是人模人样,但找她说案情的习惯就改不了。
近来大理寺忙得打转,压力颇大,所以陆承泽才会请她帮忙去找一条线索,线索就在那盒胭脂上。
陆承泽接过钱袋子,打开看到胭脂眼前一亮,不过那艳如血色的膏状物让他微微不舒服,、啪一声又合上了。
“谢表妹了!”他笑着,有信心能这两日就结案了。
谢初芙嗯一声:“这是最后一盒了,就是烟云生前让特制的,丢的那盒是另外一个男人买走的。关键就在那个面生的男人身上。”
陆承泽一下子就握紧了手中的胭脂盒,答案呼出欲出,低头又将案件前后联系。谢初芙见此也并不打扰,静静坐着听马蹄在石板地踏起的嘚嘚声。
良久,陆承泽才从新的线索中回神,见对坐的少女闷坐着,有些不好意思:“一时想入神了。”
说着撩了帘子一角往外看,竟是快要到家了,街口那家他爱吃的馄饨铺子就在眼前。
在热闹的叫卖声中,他想起有重要事与她说:“睿王府已经设灵三日了,连一直在外养病的齐王都回了京来,父亲说赐婚一事你先别忧心,会找合适的时候向陛下提一提,看看陛下究竟是什么个态度。”
“要劳烦舅舅了,其实没什么关系的,陛下英明,必然不会听信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我等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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