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溪草搭上开往雍州的火车。
溪草没坐过火车,但也知道就算是末等票都很贵,这两年北方不太平,百姓都往南方逃,火车票更是紧俏,而谢二却将整个头等车厢都包了下来。
车厢里窗明几净,座椅柔软,甚至还有单独的会客室,桌布是雪白钩花的,桌上的玻璃瓶里插着红玫瑰,还有露水在花瓣上打转。
溪草倒不认为谢二有多喜欢讲究排场,无非是提防暗杀罢了,军阀之间斗争残酷,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诸事都要留心。
车窗外,燕京的景色渐渐被抛远。
溪草心头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想了那么多办法,做过多少次尝试,她怎么也没想到,竟是以这种方式,踏上了前往雍州的旅程。
本该兴奋的,可抬头看到谢洛白的脸,溪草就激动不起来。
昨天半夜,谢洛白抓到一名叛徒。
他很有兴致地将溪草从睡梦中拎起来,邀请她参观了逼供现场。
眼见热乎乎的内脏、肠子、胆汁从那人肚子里流出来,溪草转身就吐了,谢洛白却看得津津有味。
他扣住她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警告。
“我一向不喜欢对女人动粗,所以到了雍州以后,你可要乖一点。”
溪草胳膊上起了层寒粒,此前她一直在思考,怎么从这魔鬼身边逃脱,可昨夜之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的脖子捏在他手中,随时可能被拧断,但往好处想,姓谢的必然是个人物,若能把事情替他办好了,借着他的势力在雍州狐假虎威,也不是没有可能。
两天后,雍州终于到了。
走出火车站,两辆福特汽车早已恭候多时。
谢洛白上了前头的车,傅钧言便带溪草坐了后面那辆。
因为之前的事,傅钧言起初有些膈应溪草,可无奈火车上时间太难打发,他不敢去纠缠谢洛白,又对何副官、小四等糙汉不感兴趣,只好和溪草搭话。
溪草也很懂审时度势,她急需寻个靠山。
比起恐怖的谢二,讨好傅钧言显然容易得多。
她长得一脸无害,桃尖刘海剪成垂丝刘海后,越发清纯水灵,又很会说话,所以三天下来,傅钧言早把前嫌抛至脑后,和她热络起来。
为了不露出破绽,傅钧言把谢、陆两家的事情,大致和她说了一遍。
谢洛白的外祖父,曾官拜翰林院学士,后因支持皇帝变法,被太后罢了官,前朝没落后,其子谢信周便参了军,在军阀手下混了个连长当。
比起自己的两个儿子,谢信周似乎更器重外甥谢洛白,不仅带他入军营历练,还送他到柏林军事学校留学三年。
谢洛白果然不负所望,归国后没几年,就干掉了舅舅的上司,又先后吞并了大小势力无数,终雄踞蓉城一带,成为了当今最年轻的大军阀。
难怪万处长一听到蓉城谢二的名号,便咬牙做了缩头乌龟。
两个月前,谢洛白带了一队人马,进入雍州。
溪草心惊,姓谢的已经是蓉城霸主,却不满足,雍州固然是块肥肉,但据说藏龙卧虎,盘踞着许多惹不起的大人物。
谢洛白带兵入驻,别的势力表面装死,恐怕背地里早已暗潮涌动,迟早有一场腥风血雨。
谢洛白必然也料到了,他找上自己,绝不仅仅是为了哄长辈开心,只不过因为那个失踪的表妹,刚好姓陆。
陆家,可是谢二渗透雍州的绝佳切入点。
这些事,溪草看破不说破,只问些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关心的问题。
“二爷怎么会跟着夫人姓谢?”
傅钧言面色变得艰难,含糊道。
“当初姨妈带他离开夫家,投奔了舅舅,那时起才改姓谢的,总之这事是他的忌讳,我也不敢细说,你可别不怕死去问,反正迟早要知道的。”
溪草乖巧点头,心中却在冷笑。
又何必问,无非是幼年被父亲抛弃,难怪这么冷酷残暴。
雍州谢府,是一栋气派的法式别墅,门楣浮雕、铁铸镂花,到处都有持枪的士兵把守。
雍州显贵都比较时髦,爱住洋楼,而燕京的房子却还保留着前朝的模样,犹如穿着旗装的迟暮美人。
汽车一前一后开进巍峨的堆花拱门,绕过花园,停在别墅门口。
谢家的老管家陈叔立马带着下人们迎了上来。
“二爷回来了?哟,还有言少爷!一年没见!您越发精神了!”
说着,陈管家向后头递了个眼色,女佣忙接过溪草手中的皮箱。
“这位就是云卿小姐吧,夫人接到电话,喜得一夜没睡好,念叨了一早上,可算是把人盼来了。”
陈管家笑盈盈地引路,溪草跟着走到门口,谢洛白扶住她的肩。
“表妹,小心台阶。”
这“活阎王”突然像个绅士般体贴有礼,让溪草很不适应,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没想到谢洛白身子一低,贴在她耳边,语气徒然森冷。
“交待你的事,记牢没有?若说错一个字,我就把你丢进雍州城的勾栏,让你从哪来滚哪去。”
溪草怒火涌上,既然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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