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芳从来不喜欢等人,不论是谁,她都不喜欢等。
以前她总是以为是她放得开,对谁都能做到毫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才能不屑一顾地说,我不会等你,一秒钟都不会。
可是现在,她才觉得,好像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不等人,是因为她怕。她害怕被辜负,害怕自己等的那个人会不来。在她看来,这世上再没有任何事情比等待更让人觉得痛苦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你等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来,如果还怀有期望,等待便是甜的。可如果怀有期望的时间太长了,期望就会变成失望,等待就是苦的。
等待,漫长而无期。
谢流芳知道她不敢等,因为她害怕。
可是,世上总有这样的人,不论被磨砺了多久,依然怀有期望。只是这样的人,谢流芳不希望是自己。
有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将窗台上的白纱吹动。谢流芳站在门口,抬起手轻轻叩响了门。
姜颜坐在窗边,听见有人叩门,便轻轻回头。
谢流芳看着她的脸,一下子就愣住了。
她的脸很白很白,白得毫无生气,如果不是一双黑色的眼睛还在轻轻转动,她看上去就和一个死人也没什么差别了。
她看见谢流芳过来,显得很高兴,轻轻扯开嘴角,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她的声音很细很轻,就像被风吹落的柳絮一样,稍不留神就会再度飞走。
谢流芳艰难地往前迈了几步,伸出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掌。
“你怎么在这儿吹风?”
她黑漆漆的眼珠转动了一下,眼神轻飘飘地落在窗户外面。一片鸢尾花的花圃旁边立着一个小小的信箱。
谢流芳微微抬起下巴,握紧了她的手,声音有些发颤,压抑着情绪。
“……你别等了……”
她抬起下巴看着谢流芳,眼睛大大的。
谢流芳略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我会帮你留意的。”终究还是不忍敲碎她的梦想。
她苍白的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再次露出一个笑容。
“谢谢表姐,可是……我想看着……”
谢流芳便不再说话,这时候,别墅外面传来自行车喇叭的声音。谢流芳抬头往窗外看去,就看见邮差骑着车,车轮滴溜溜地转动着,绕过路口的那株杏树,朝姜家骑了过来。
姜颜的手掌立马抓住椅子的扶手,正打算站起来。谢流芳连忙摁住她的手,姜颜扬起削瘦的脸颊看她,睫毛微微颤抖着。
“我去看看。”谢流芳安抚她,却觉得她的手似乎更加冰冷了,而且抖得厉害。
“你没事吗?”谢流芳低声问她,眼神很是担忧。
她轻轻摇头,目光一直看着外面,谢流芳心领神会,便松开她的手转身朝房门外走。
她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轻轻眨了下眼睛,似乎觉得眼睛有点模糊了。
谢流芳刚走到房门口,便听见屋里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她心里猛然一惊,扭头一看,就见姜颜已经倒在地上了。
姜颜想,她大概就要死了吧。
她看见白色的轻纱在窗台上拂动,太阳从窗外照了进来,空气中隐隐传来鸢尾花的气味。
可是她却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恍惚中她看见谢流芳哭着扑了过来,然后她就被揽进一个柔软温香的怀抱,慢慢闭上了双眼。
死了好像也没什么,只可惜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河边的柳树在风中拂动着长长的柳枝,杨也看见温长君在一株柳树下停住了脚步,目光愣愣地看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模样十分出神。杨也走近了,他都没有察觉。
“温长君。”杨也叫他。
他终于回过神来,看向杨也,很诧异杨也为什么知道他的名字。杨也却没有给他表达疑惑的时间。
“这是有人要给你的。”杨也拿出了那封信。
温长君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似乎盯着看了许久,可是他并没有要伸手接的意思。
“我知道了,谢谢。”温长君的语气依然很是平稳。
那颗小光球便又开始躁动了,它干脆化作了一个透明的身影站在温长君身边。
“你答应过她要回去的。”小光球质问他。
“你居然连答应了别人的事都做不了。”
“既然做不了,为什么还要答应!”
温长君的眼神淡漠而疏离,他看不见它,当然也听不见它的话。
他看向杨也,“你请回吧。”
说完就转身,继续沿着河边慢慢走。
小光球怒气冲冲地追上去,河边突然起了大风。
“她只是想要一个回信,哪怕你只写一句话。”
温长君依然脚步不停地往前走去,小光球紧紧追着他,风将地上的落叶吹起。
“她只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杨也突然出声叫住温长君,“她还在等你的回信。”
温长君终于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良久,杨也听见他这样说,“那麻烦你转告她一句,就说我很好,她不用记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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