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睿就彻底失去了继承大统的资格!
又有些人蠢蠢欲动,走门串户,上蹿下跳,恨不能把这消息坐实了。
一时间,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朱嗣炯冷眼看着,忽然明白镇北侯为何写那么一封不伦不类的请罪折子。
先以此激起自己的不满,再加上护子心切,定会想尽办法平息事态,挽回儿子声望,而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替罪羊”——镇北侯。
但是,如果人人都能看出来镇北侯是冤枉的,是替人受过,那军心就会登时不稳,搞不好会被有心人利用,趁机生乱。
要么让朱祁睿失去皇储的资格,要么引起哗变。
这便是镇北侯打的如意算盘?
朱嗣炯真想仰头大笑,都当朕是吃干饭的吗?
手上是睿儿的密折,儿子没有替自己做任何辩解,只说他身边有几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受了伤,西北条件不好,想让皇上派兵送他们回京城疗伤。
并再三强调,让李大神医必须随军过来,务必保证这几个人平安到京。
朱嗣炯捏着折子琢磨了一会儿,忽明了一笑,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大手一挥,派去五千侍卫,护送皇长子和镇北侯进京,西北军驻守当地,无令不得擅动。
万碧自然也得知了这消息,于她而言,别管名声好听不好听,只要儿子活着比什么都好!
她知道宫内有人不安分,但没想到首先坐不住的是林嫔。
林嫔借永嘉的名义,频繁送东西去顺王府,还几次招顺王的屋里人进宫说话。
万碧便委婉提点永嘉几句。
永嘉回去便劝道,“顺王自有满府的人照顾,他也不缺这点东西,母亲若是有空,不如给皇后做些衣物什么的。”
林嫔却说,“他是你亲弟弟,我是你养母,他也算是我的半个儿子,我不过问几句起居,难道还有罪?皇后若是拿这个当借口发作我,可没有道理!”
“皇后要发作您,还用找借口?”永嘉简直哭笑不得,直言道,“皇后是看在您父亲拥立有功的份儿上,不曾难为您。又顾及我的体面,才给您留了几分面子情。”
“若是平时往来频繁倒也没什么,现在是什么时候,风口浪尖,躲还来不及,还往上凑什么?真惹恼了皇后,她要是铁了心发作您,便是皇上都没办法!”
林嫔便有几分吓住了,喃喃道,“可我也是为你好啊,王选侍说了,若是你弟弟荣登大……”
“母亲!”永嘉厉声喝道,“此事绝无可能,想也别想!”
林嫔一哆嗦,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为什么啊?”
永嘉扶额叹道,“大殿下还活着,凭皇上皇后对他的疼爱,他必会平安度过这个坎儿。就是他……真的当不了皇帝,皇储也绝不会是顺王!”
林嫔眼神闪烁不定,悄声说,“你怎的如此肯定?听到什么了?”
永嘉犹豫了半晌,凑近她耳旁说道,“我从含山那里听来的——她担心大殿下,特地去问了——皇上说了,即便宗室都死绝了,他也不会传位给顺王!”
此言如一道霹雳,击傻了林嫔,“这、这怎么说的……”
永嘉叹道,“帝后都恨我爹,能给我和顺王如今的荣耀,已是天大的恩赐。母亲,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帝后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你安安生生地,总能善终,别跟着王选侍瞎掺和!”
林嫔讪笑道,“我没掺和,只不过碰着说了几句话而已。”
“您心里知道轻重就好,刚才那话事关皇位,出我口入你耳,万不可叫第三人知道,否则皇后治个‘搬弄口舌’之罪,岂不是平白遭罪?”
林嫔满口子答应,思量了一宿,她虽耳根软,但胆子小,之前以为顺王继位是十拿九稳的事,才一时飘飘然,现得知皇上根本不打算传位顺王,便把心中那点子妄念彻底打消了。
翌日一早,林嫔去凤仪宫请安,只说皇长子福大命大,遇难成祥,必有后福,劝皇后不要太忧心,只要人活着比什么都好,不必理会那起子小人。
把万碧惊得,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人家是好意,万碧心里再狐疑,还是笑容可掬地和她说了会儿话,赐了几样东西,才打发她回去
林嫔从凤仪宫出来,自觉修复了和皇后的关系,心中不由大为畅快,待看到郁郁寡欢的王选侍,不知怎么想的,许是怜悯,便忍不住提醒她。
“皇长子是无事的,你得罪他颇深,前途已然是无望,不如让顺王求求皇上,赶紧把你接出宫——反正你在宫里也只是个摆设!”
王选侍正屈膝给林嫔行礼,听得此话,脸上顿时生出怒气,但她知道现在不能开罪林嫔,便凄然道,“顺王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养母?但凡有一点孝心,都会时常进宫来看我。”
“皇上恨他恨得什么似的,他哪里敢来?”林嫔看看四下无人,低声说,“看在你我姐妹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想有的没的,皇上是绝不会传位给顺王的!”
“让你们王家人消停消停,顺王是永嘉的亲弟弟,别连累永嘉,别连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