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天空蒙蒙发亮,京城起早的人们打着哈欠,刚卸下门板,诧异地发现街上是披挂甲胄的御林军。
一夜之间,京城各酒楼茶肆一概没了官员踪影,就连提着鸟笼子串茶馆说闲话嗑瓜子的纨绔大少也不见一个!
满街落光叶子的白杨,在微啸的朔风摆动,发着细碎凄凉的响声,偶尔一片雪花顺风飘进门来,袭得人们一个个打噤儿。
于普通老百姓而言不过是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于满朝文武而言,是极为紧张不安的一晚。
太平宴上,罗家隐匿的私兵,王家深藏的高手,连带几位包藏祸心的逆臣,皆被景平帝一锅端了。
其实只要稍细想想就能明白,罗家都被抄了,为何放过了姻亲汝南侯府?
还不是为了罗家的私兵?
虽然罗家早对外宣扬已遣散了私兵,但谁信?
之前罗致焕带兵拥立朱嗣炎时,都没舍得动用私兵,为的就是给罗家留点家底儿。
那些兵都是跟着罗家上过战场,血水里摸爬滚打,是真正的死士,只要家主一声令下,必定誓死服从。
留着这一批人在外头,朱嗣炯如何心安?
是以,镇北侯一归京就被召到御前奏对,当夜就下了诏狱。
朱嗣炯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快速定罪结案,没几天就要了他的命。
那些私兵群龙无首,又一心为主人报仇,肯定会投靠他人。
汝南侯世子是镇北侯的“半子”,两家亲如一家,暂没被牵扯其中,自是最佳人选。
且他整日担心皇上翻脸要了他的命,又惊又怕,一闭眼就做噩梦,热锅上的蚂蚁般团团转,乍见有这股兵力,欣喜之下,即便明知犯了皇上忌讳,也然顾不得了。
此时,王氏暗中派人与他传递消息,用王家留在宫中最后的人手,助他谋反。
汝南侯世子左思右想,终是下定了决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击!
朱嗣炯等的就是这个!
除了罗家的私兵,他心头还有一个隐患。
就是当年在御花园和沈乐之一同暗算阿碧的假内侍!
这人武功非凡,案发后如同人间蒸发了般,遍寻不到,一想到阿碧几乎命丧其手,朱嗣炯就毛骨悚然。
他们本以为这人是高敬的手下,但高敬倒台不见此人出现,处置高敬之子时也不见其踪影。
他们便猜测,那假内侍是王家的人。
为引出这个人,愣是十几年忍着没将王氏赶尽杀绝,还尽量给她方便,好让她动点小心思,往外传递个消息什么的。
万碧时不时给她添点柴,让她胸中怒火烧得更旺,待忍无可忍之时,必然会孤注一掷。
果不其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心高气傲的王氏实在忍不下去,终于启用了王家藏匿多年的假内侍。
这个计策并不多高明,但他们偏偏就上了当。
汝南侯灭九族,王家嫡脉整个覆灭。
宫中的王氏,自然难逃一死!
看着面前的白绫,王氏彻底疯了,歇斯底里喊道,“我是皇后,我才是皇后!我儿子是皇帝,我是做太后的人!”
老太监见多了疯子,不以为怪,催促小太监快动手,“赶紧的,咱家还要回去复命,没工夫听这疯婆子瞎嚎。”
须臾,两个内侍拉着一辆木车,骨碌碌地从南苑偏门离去,出了宫,扔到乱坟岗。
昔日荣耀,一朝梦醒,任凭高贵如斯,奈何欲壑难填,终究破席卷身,一抔土虚掩上,自此消散于尘中。
此事落定之后林嫔才知晓,几乎将这位吓得背过气去,自此愈加战战兢兢,树叶掉下来都怕砸头上,对永嘉的亲事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她现在恨不得永嘉赶紧成亲,自己尽快跟着她离宫,这后宫,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整日惴惴不安的林嫔有时也会想,若是当初自己听父亲的,离开宁王府,哪怕换个身份,如今的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个恩爱夫君?
一切皆为妄谈。
悔不当初,是最深的痛。
三年孝期一过,永嘉风风光光地出嫁了,帝后没有食言,送她一座富丽堂皇的郡主府,紧挨着夫家府宅,来往非常方便。
林嫔没等郡主府的油漆干透,就忙不迭自请出宫。
后宫肃静不少,万碧倒觉得人少了太冷清。
她便想到自家儿子的亲事还没着落,这孩子都十七了,整日介往宫外跑,也不知道都干什么去了,不由很是头疼。
朱嗣炯却对儿子的婚事早有打算,“方小儒的幼女,过阵子你相看相看,若你看得顺眼,就定她。”
“我看顺眼不行,要睿儿和她互相看对眼了才行!”
“你呀……等你儿子回来,你只管问他天天往方家跑是为什么。”
万碧讶然,忽恍然大悟,笑道,“真是儿大不由娘,有了心事竟不和我说。也罢,我心里有数了,等找个合适的日子召方夫人进宫说话,看看他家意思。”
“也别光想着儿子,含山也及笄了,驸马你可有看好的人选?”
“前几日我还问她想要什么样的驸马,结果支支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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