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荫堂这边发生的一切,顾蕴自然无从知晓。
她陪着外祖母用了晚膳,又瞧着两位舅母服侍她老人家歇下后,便随平大太太回了东厢房,平大老爷则因不放心母亲,悄悄与邓嬷嬷说好,晚间就歇在平老太太外间的榻上。
由贴身的丫鬟服侍着梳洗一番后,平大太太便拥着顾蕴,躺到了床上,然后轻柔的问起顾蕴平氏一众陪房如今的情形来。
顾蕴已展示过自己的“早熟”与聪明通透了,如今也犯不着再一味的装孩子,便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平大太太:“我不懂大人们的事,之前也不曾留意过,只知道如嬷嬷在娘亲出事后,一直都守着我,还在以为我睡着了时,曾与我说过,当年跟娘亲过来的人,不是早早投向了祖母,就是被祖母给控制起来了。大舅母不妨提出将他们都带回平家去,待查清楚哪些是自愿哪些是被逼无奈后,按轻重将他们都发配到庄子上,我是绝不放心再用他们的了!”
除了如嬷嬷,顾蕴前世对自己母亲有哪些陪房是真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是在事后被祖母和彭氏打发了,亦或是根本就不在人世了。
如今祖母与彭氏自身都难保了,自然无暇也无权再发落那些人,可她却不能让他们以为自己能浑水摸鱼的过关,既然敢背主,就要做好受到惩罚的准备,不管是主动背主还是被迫背主,一样都是背主!
平大太太下午已被顾蕴知道她聪明,却远没想到她竟聪明到那个地步的逆天表现给震慑过一回了,如今听了她的话,虽仍觉得不可思议,更多却是怜惜她,谁又是生来便聪明得无所不知无所不懂的,若有旁的选择,谁又愿意这样聪明?
因轻轻拍了顾蕴几下,才道:“我明日会与你大伯父和祖母说这事儿的,只是我将他们都带走了,以后你身边由谁来服侍?你既说他们中有人是被迫的,总比就用显阳侯府的人来得放心些罢?”
顾蕴缓缓摇了摇头:“娘亲嫁进顾家已经六年,她们跟过来也已六年,早已都许了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就算她们此番身不由己,她们既然能身不由己一次,自然就能身不由己两次、三次,乃至更多次,叫我如何能放心的用她们?亦连当初跟娘亲过来、如今惯着娘亲陪嫁庄子和铺子的那两房人,我也信不过,总得查清楚他们与我祖母没有牵连后,才能继续放心的用他们,这事儿也只能麻烦大舅母了。”
平大太太应了:“你放心,大舅母一定会将他们查个清楚明白的。”
“多谢大舅母。”顾蕴向平大太太道了谢,“再就是方才大舅母说的以后我身边由谁服侍,仍然只能继续麻烦您,回保定后给我挑一批人送来,最好能有两个会拳脚功夫的,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虽然大舅母提的第三个条件能很大程度保障她的人生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如今毕竟太小,远没有自保的能力,就算事后舅舅们绝不会放过那害她之人,可其时她已遭遇不测了,即便将害她之人千刀万剐,又有什么意义,有幸重来一次,她可不是为了让人暗害而来的!
次日,便是平氏大敛的日子。
因吉时是在寅时,平家人都在丑时三刻便早早起来了,顾蕴也不例外。
平老太太看起来气色极差,平大老爷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道:“娘,要不您就在屋里歇着,前面有我和二弟并她们妯娌去应付即可。”
“我且死不了!”平老太太却极是没好气,径自扶了邓嬷嬷的手便往外走去。
平大老爷就摸了摸鼻子,苦笑着与平二老爷对视了一眼,母亲这是还没消气呢,然后忙忙跟了上去。
一行人刚走出院门,就见祈夫人已领着人打着灯笼过来了,一见平老太太,祈夫人便忙迎上前行礼。
只可惜这会子平老太太正生气,难免迁怒于祈夫人,看也没看祈夫人一眼,便直直往前走去。
祈夫人瞬间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却发作不得,只得在心里将彭太夫人和彭氏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强笑着上前与被平大太太抱着的顾蕴说起话来:“蕴姐儿昨儿夜里可还习惯啊?没吵着亲家老太太和舅太太罢?”
平大太太想着若顾蕴留在顾家,以后少不得有需要祈夫人这个当家夫人照应的地方,遂顺势与其说起话来:“蕴姐儿乖得很,怎么会吵着我们?”
方算是解了祈夫人几分尴尬。
一时到得延年堂,远远的已能看见灵堂四周都是灯火通明。
顾准与彭太夫人并顾冲已迎在门外,不待平老太太等人走近,顾准已先大步迎了上来,抱拳道:“亲家老太太和舅老爷舅太太来了。”
说完见彭太夫人并不上前,不好说彭太夫人,便呵斥顾冲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上前见过你岳母和舅兄舅嫂们?”
顾冲就磨磨蹭蹭的上前,对着平老太太等人行了个礼,嗫嚅道:“小婿见过岳母,见过两位舅兄……”
话没说完,平老太太已冷冷道:“顾二爷还是叫老身平老太太的好。顾二爷或许不知道,早在知道了你与人无媒苟合那一刻起,我心里就当自己的女婿已经死了!”
这话实在不好听,彭太夫人忍不住就要反唇相讥,可见顾准看过来,再想起方才自己还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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