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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鸣凰跪在一尊菩萨像前虔诚叩首,那菩萨像是她从繁阳千里迢迢带来的,每次出门,这尊小的只有巴掌小的菩萨像,她是一定会带在身边的,那仿佛是她的保命符。

这会儿她嘴里默默念着什么,并没有出声,只能看见两片薄而红润的嘴唇在上下翕动。

抱月立在一旁,一动也不动。

默默垂首而立。

对于这样的场景,她向来是不敢轻易发出任何声响的。

郑鸣凰虽然从未打骂过她,但每一次望向她时那冰冷得仿佛被蛇舔过一样的的感觉,会让她忍不住的发抖。

这种仪式一般会持续一炷香到两炷香的时间,虽然抱月也并不知道,这位每次她看到都会后脊发凉的小娘子,究竟从何来的虔诚和信仰。

但今日,小娘子没跪多久,门便响了,侍女在外面通报,“小夫人到了。”

在这寂静的院子里,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吓得人忍不住一哆嗦。

抱月忙恭敬上前迎门,谨姝挽着妇人的发髻,在那张尚且显得稚嫩的脸上,凭添几分端庄与气势。

她无论走到哪儿身后都随着侍女和嬷嬷,然后后头并左右各四个共八个侍卫,那八个侍卫是李偃的亲卫,身手一等一的好。

李偃怕谨姝出意外,玉沧和林州哪怕都收到他手,也不比繁阳让他觉得安全和放心。

这来自丈夫和王的荣宠,仿佛在谨姝的身上加上了一圈看不见的光环,那身影益发让人觉得气势万千。

敲门的是稚栎,她的身后站着面无表情的谨姝。

稚栎礼貌扯了扯唇角,扯出一丝勉强称得上笑的弧度,“我家夫人来见郑小娘子。”

稚栎是跟着郑鸣凰一起来的玉沧,彼时谨姝还病着,傅弋刚退逃去往陵阳,朱婴将军正在夺林州,繁阳的郑鸣凰和她便接到了王上的符令。

舟车劳顿被李偃派人接过来的时候,稚栎还如临大敌,不知是否是因为一开始就听说郑鸣凰是主公的通房,所以始终对这位郑小娘子抱着几分敌意。

唯恐主公是为了和这位小娘子亲近才叫她过来的。

但李偃叫郑鸣凰过来却一直没有见她,因着谨姝在生病,除了军务,他都陪在妻子身边。倒是郑鸣凰几次急切地想见李偃,都被挡下来了。

而今已过去月余了,郑鸣凰已有些急切了,今早得知李偃已领兵走的时候,她心中的焦灼难以言喻。

她隐隐有了一丝不安,可她自问没有露出过任何的马脚。

她闭着眼在菩萨像前祈祷,她其实并不信它,它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叫她觉得生厌,但她喜欢这样一动不动自己闭目思考的方式。

她不信菩萨,她信她自己。

她每次叩首拜的,也是她自己。

她正在专注地思考一些事情,以此来缓解自己越来越不安的情绪,这缓慢的自我调整的方式,被叶女突如其然的到来打乱了,郑鸣凰内心微微泛着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含着笑,起身走过去,拜道:“小夫人!”

谨姝坦然地受了她的礼,淡淡地“嗯”了一声,然后目光不加掩饰地将她从头扫视到尾,轻声叹道:“可真是个美人儿。”

那声音很小,仿似耳语,细若未闻。

郑鸣凰不经意地蹙了下眉头,很短暂便被她掩饰掉了,但还是清晰地落入了谨姝眼底。

谨姝笑了笑,“我嫁过来没多久,只听说小娘子是养在嫂夫人膝下的半女,却没听过旁的,前日里听嬷嬷随口提了一句,说小娘子原家里是遭了难的,因着和嫂夫人沾了亲故,所以才养在了膝下?”

郑鸣凰微微警惕,面上一笑,“是,劳小夫人挂心,陈年旧事,不足为提。论辈分,我原是要叫母亲一声表姑妈的,承蒙母亲厚爱,才将我养在身边,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若我前几日没听错,小娘子老家里,是温县的?”

温县……

郑鸣凰脸色终于没绷住,微微变了一变,那脸上虽极力掩饰了,还是带着几分僵硬,她低垂着眉眼,抿唇道,“乱世难太平,家里早遭了难,我那时方小,这些年都不太记得自己究竟是哪里人了。”

她的来路,一直是模糊的,郑夫人从未对任何人说过,只说家里遭了难。

谨姝微微点了点头。她并没有听谁说过,她只是大胆地猜测了一下。现在看来,她猜的不错。

“也是,我从前也是流浪过的,去的地方多了,也记不得地方。你恐不知道,我方几岁的时候,跟着夫君还乞讨过,我们那几年里四处奔走,最远的,也去过汝南吧!那时刘郅的父亲尚在世,汝南王还是个没人瞧得起的小藩王。他的儿子,那时仿佛就养在温县?倒也巧。”

那时汝南面积小,地方也偏,哪路兵马路过都要刮层油水。

刘郅年少时便有勇谋,讨厌父亲事事忍让的行事风格,做事亦张狂无度,前汝南王是个胆小又昏聩的人,只想苟安,常常打压这个到处给他惹事,是以其英年早逝之后,还一度有人怀疑刘郅弑父。

谨姝面目温和地看着郑鸣凰,而郑鸣凰从那张温和的脸上瞧出了几分看透一切的意味。

她微微抿了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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