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将计就计?”谢老太爷问。
“也并非是什么计策,怀王姓萧,我要得到怀王的支持就必须答应,只不过怀王低估了萧姓宗室之人对皇位的贪念!皇子夺嫡亲兄弟之间尚且你死我活,更遑论并非同父同母的亲族。”谢云初语声中带着不可察的轻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旦择储的范围扩大,祖父说……他们会不会自我消耗,斗个天昏地暗?我们又为何要为了萧氏宗亲大动干戈,在史书上留恶名?只要他们现在愿意臣服,愿意认我这个女帝,届时我们……只要在暗中添油加火,协助萧氏宗亲内斗就够了。”
谢老太爷恍然,只要萧氏宗亲承认了谢云初这位女帝,谢云初就名正言顺大邺之主,不动干戈登上皇位。
如此……只要是想要皇位的萧氏宗亲,出于对皇位的贪念,也会讨好谢云初好好推行新政,将来夺嫡,都要在谢云初这个主子面前争宠。
皇权至高无上,立谁为储……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说了算。
眼下平平稳稳拿到实打实的权力才最为要紧。
“那么,储位……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谢老太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既然想新政推行之后,放下皇位去寻怀之,那么皇位你如何打算?”
“我答应怀王的不会变,只要他能在萧氏宗亲之中选出一位拥护新法德行出众且能真心为民的储君,我立储让位都可以!”谢云初放下茶杯,“只要他选的人,符合要求!但最后不论是谁上位,我也是太上皇,离开前我会设辅政大臣,关乎国本决策,需由四位辅政大臣决定,辅政大臣拿不准便快马送到我手中以我抉择为准。”
不论谁上位?
谢老太爷听明白谢云初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
若谢氏想要这天下,那就要让怀王……选不出这么一个人。
谢老太爷眉心跳了跳,谢云初要萧氏皇族内斗,想要的便是这样一个结果吧!
“且这四位辅政大臣,两位必须出自陈郡谢氏,一位需出自琅琊王氏,一位……陇西李氏!”谢云初手指轻点扶手,“如此除了我们谢氏之外,助我登位的琅琊王氏和陇西李氏应当也会满意。”
“你这么说,祖父便心中有数,知道该如何同族人说了……”谢老太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族中,和其余士族就托付祖父了。”谢云初挺直腰脊,同谢老太爷行礼。
·
雨洗碧瓦,檐下滴雨。
纪京辞坐在窗户撑开的窗下,手中捏着棋子,风过灯影晃动,黑白子交错的棋盘上……明暗也变得不分明起来。
李南禹见摩挲着棋子的纪京辞并不着急,只轻笑一声,颇为不解。
“师父怎么还笑啊?若师父再不出现,那云初所做的努力都白费了,萧氏皇族登上皇位,头一件事必定是废了新政!您想想看……士族本就不情愿,是因皇帝支持谢云初改革,新法才能推行到这一步!要是萧姓皇族登上皇位推翻新政,士族和权贵还不得高兴死,您得回去劝劝云初!云初只听您的!”
纪京辞落子,抬眸瞧着李南禹道:“云初,这是在用皇位为饵,让萧姓宗亲……自相残杀。”
李南禹疑惑。
“云初说,在皇室宗亲之中选一人,便是所有的萧姓宗亲都有机会。当初几位皇子夺嫡,最后只剩了一个不想要皇位的五郎,和夺嫡大胜的燕王登基为帝,其余的……死的死,傻的傻!”纪京辞从棋盒中捻起一子,“若我猜的没有错,云初称要从萧氏宗亲中选储君,一来是五郎身为萧氏皇族舍不下自家江山,云初顾念师兄弟情义,二来……是云初要利用储君之位,让萧氏宗亲内耗。”
“云初她满腹是治国策,天生晓帝王术,运筹帷幄红妆揽权柄,等久坐至尊高位,又怎会真的放手朝堂?”纪京辞从棋盒中拣起一子,“即便是退位,这大邺也会被她牢牢攥在手中,由她说了算!”
李南禹这才恍然。
他又道:“可师父,云初对您的情义如此深重,您当初不愿阻云初登顶之路,如今……云初即将登顶,您还不告诉云初您就在汴京之事吗?今日谢老太爷在宫中询问云初为何新政顺利之后要放弃帝位,云初说……因为她想您了,想去寻您!师父……当初师母没的时候,您何种滋味……如今云初就是何种心情。”
纪京辞攥着棋子的手收紧,垂着极长的眼睫,掩住眼底神色。
小院的院门被从外推开,
纪京辞余光从竹竿撑开的窗子瞧见一撑着油纸伞的年轻妇人进门,臂弯挎着装满菜肉的竹篮。
青锋连忙冒雨冲到黑漆木门前接过妇人臂弯中的菜篮,不知道说了什么,那妇人眉眼含笑用手比划着……
隔着雨帘看到窗内与纪京辞相对而坐的李南禹,那妇人浅笑朝着纪京辞和李南禹行礼。
纪京辞将棋子搁回棋笼中,同李南禹道:“等她登基大典结束之后,我去见她……”
李南禹总算是笑开来:“好!云初见到师父一定高兴!”
想来云初要是知道师父在背地里其实一直与她并肩,助新政推行顺利,应当也会很高兴吧!
那他就先暂时先不告诉云初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