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温晏然可以只制定大致计划,就在寝宫中安详躺平当咸鱼,至于如何将理论付诸于实践,便需要兢兢业业的下属逐步完成。
经过数日的联络,张络那边总算搞清楚了乌格奇的实际目的。
这个乌流部使团的来意应当跟温晏然猜得差不多,明里送人,暗里放人,但乌格奇自己,还有更深层次的渴求。
乌格奇直接对内官坦诚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并表示乌流部的头人跟左将军都早有不臣之心,明面上虽然自称部族,实际上已然自立为王,对大周心怀二意,整个部族中,唯独右将军谦冲淡薄,安分自守,若是中贵人愿意帮右将军成为部族头人,乌流部事后必定就会向大周称臣,如此一来,至少可保边地十年平安。
——其实乌格奇会这么说,有小部分原因是以为张络跟池仪都是国师用来掌控小天子的下属,希望温惊梅能有感于大家想要犯上作乱的共同心愿,哪怕是投石问路也好,助乌流部那边更换头人。
张络:“其实乌流部头人与他的叔父,也就是乌流部左将军相争已久,鹬蚌相争,乌格奇自然想做那个得利的渔翁,而且他到底也是先头人的儿子,因为公正贤明,也得了不少人支持,要是乌舍跟左将军都亡故,他又愿意推举右将军,部族人大抵也会愿意归服。”
温晏然闻言,唇角微翘,缓缓道:“朕也晓得一些乌流部的情况,那位右将军的确性情温厚,难怪此人想借他名头成事。”
她说完这句话后,便没再多言,而是倚在窗边看了一会书。
侍奉在殿内的宫人也也都垂首肃立,静若雕塑。
池仪跟张络连交换眼神都不敢,安安静静地站在温晏然身后。
——他们调查过乌流部的情况,知道这个部族中的右将军势力最弱,脾气也最好,不管哪个野心家想选傀儡,都有极大可能挑上对方。
就在此时,温晏然忽然将书页合起,目中微现凛然之意:“此人有一句话说得对,乌流部确实久有不臣之心,既然如此,朕迟早是要征讨他们的。”
张络听闻此言,心头便是一跳。
他追溯天子至今,知道皇帝何等圣明,对方既然说了要征讨,就必然是下定了决心,而且作为天子近臣,张络直觉认为,皇帝此刻心中已经生出了三分杀意。
温晏然微微闭目,再睁开时语气已经温和如常,甚至还笑了一下:“借刀杀人,祸水东引,过河拆桥……那小王子倒是个读过书的人,只是不料彼辈轻狂至此,竟敢视中原豪杰如无物!”
不管是温晏然本人,还是有资格成为权宦的池仪跟张络都清楚那位小王子究竟想做些什么——既然乌流部右将军为人谦冲,天然便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傀儡胚子,那等对方成为头人之后,部族大权自然而然便会旁落到乌格奇手中。
那么乌格奇为什么非要让大周插手此事?
理由很多,或许族中情势危急,但他自己的力量尚有不足,必须借助外力,也或许想让大周替他背锅。
——也可能兼而有之。
温晏然缓缓道:“等此人根基稳固后,自然会给那个右将军安一个‘勾结大周,谋害头人’的罪名,并借机作乱,不说十年平安,快则一二年,慢则三五年,边地必起战事。”
她还有几句话没有说完,与大周相比,乌流部人口少,这是他们国力方面的劣势,也是维护稳定方面的优势。
大周地域广阔,所以需要用律法,风俗,道德,文化等等来维系人心的归属感,而乌流部人口少,居住区相对集中,那么只需要压倒性的武力,就可以获得暂时的稳定。
等大周内乱频发的时候,乌格奇此人大可以带兵扰边,用战事上的胜利来转移部族中的矛盾,若是把握得当,乌格奇此人说不定真能成为乌流那边的一代开国之祖。
温晏然记得,在那本互动图书的部分支线剧情中,大周会为边地部族所覆灭。
天子靠在窗边的凭几上,一言不发,半晌后才吩咐身边内官道:“且喊一个会弹琴的乐人过来,替朕演奏几首舒缓些的曲子。”
西雍宫内的宫人侍奉天子已经有些时日了,颇为了解皇帝的脾气,不用温晏然多加吩咐,只一个眼神过去,就麻利地挪了躺椅过来,让天子靠在上面。
横竖今天不用出门,温晏然把发髻解散,让宫人帮着慢慢梳开。
见天子已经躺下,张络与池仪两人慢慢从殿中退去,等退到廊上时,两人站立不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没说话。
张络那张憨厚的圆脸上闪过一丝阴郁:“那边地小儿竟然如此无礼!”
池仪淡淡道:“他既然艺高人大胆,视建平众人如无物,便不能容他从容离去。”
张络低声:“乌流部头人曾受过大周册封,是正经的边地首领。”
池仪点头,冷笑一声:“边地小儿想要借刀杀人,但这世上怀刀者虽众,却不是谁都能按他心意行事。”
两人再度对视一眼,一时间心中都是有数。
张络慢条斯理道:“大周礼仪之邦,此人又是来使,不管咱们打算拿他如何,事后总该有些说法——依仪姊所见,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