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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福如东海,寿比南山1

钟馗双眼外突,鼓如铜铃,却张嘴吃吃,说不出完整话,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南山算个屁呀,还寿比南山1

钟花说已收李正坤当儿子了,钟馗愣愣地道:“一千四百多年了,我的好妹妹,你行事怎能如人世孩童一般,才说要拉他做夫婿,转眼却又认他作儿子!哥哥不信此事,定然是刚在外面宴席上酒喝多了,出了幻象,我要出去醒一下酒,然后再来。”

钟馗起身就往外走,钟花一把拉住他:“哥,做夫婿坤儿不愿意,做儿子却是他心甘情愿。”

钟馗急摆手:“儿戏!儿戏1

钟花见他的确酒喝得不少,身子都有些摇晃,知道此时说这事不合时宜,且他也听不明白,寻思等他酒醒了再慢慢细说,便道:“哥,先不说这事。你来后院做什么?”

钟馗说宾客都到得差不多了,黑白无常两兄弟一唱一和,起哄说今年怎么没有寿奴,嚷着要看。见钟花久不出来,他趁出恭,便自寻了来。

李正坤本准备说,舅舅,我这就跟你老人家出去,包管把那帮人逗笑。“舅”字刚出口,被钟馗一脚踹到地上,还没来得及哼哼,又被钟馗一把拎了起来:“瞎了眼的狗奴才,敢到本老爷府上兴风作浪!可知爷爷是干什么的?原没打算吃你,这下还是老规矩,寿宴之后用烧酒活吞了你1

李正坤急叫道:“妈——,娘,舅舅要吃我1

钟花赶紧安慰他:“我儿莫怕,有娘在哩。你舅舅喝多了,等清醒了就好了。”

忙跟在钟馗后面,来到外院寿宴之上。

院里搭了上百桌,宾朋满座,笑语喧声、猜拳行令,不绝于耳;仆役穿梭、端酒上菜,往来不绝。正所谓:高朋满座庆寿诞,喝酒划拳闹钟府。

众宾客见钟馗拎着个花脸绯袍的小丑出来,知是寿奴,纷纷喝彩高叫,让寿奴先在席间翻三千个跟头,亮亮相。

钟馗将李正坤扔在地上,瞪眼喝令:“翻1

李正坤在人世时是民工,又不是唱戏的,力气不缺,但哪会翻跟头。再者就算会翻能翻,也翻不了三千个啊!

这帮胡吃海塞的王八蛋,酒酣耳热,张嘴胡咧,可要老子的亲鬼命了!李正坤心里狂骂,一边瞪眼看钟花,希望她能出面替自己解围。

钟花紧挨钟馗坐着,就是为了看住他,免得一晃眼,被他吃掉了儿子,哪里顾得上细看众目睽睽之中、惶急万分的李正坤。

李正坤一咬牙一跺脚,豁出去了。翻就翻,又不会立马就死。他撑手蹬腿,勉强翻了三个筋斗。粗糙拙劣之至。甚至算不上筋斗,只是在地上翻滚了三圈。别说众宾客,就连他娘钟花都看不过去。

宾客们手中的果皮瓜子,甚或酒水杯盘,都一股脑儿照着李正坤砸来,铺天盖地。他无处躲闪,被砸得大包小包,汤水淋漓,就如一个表演砸了、被当众戏耍虐待的猴子。屈辱和愤怒使得他的脸变成了猪肝色,只因画着油彩,宾客们看不见而已。

但他自己能感受得到,唯觉浑身血液沸腾,胸腔憋闷欲炸。他忽地跳将起来,右手操着一块碎磁片,照着左手腕狠命一划拉,一股热血箭一样射出。他就象拎着一只卡着口的塑料水管子,转着身子喷了一圈。

李正坤的血因带着重重的阳气,喷在阴气沉沉的众鬼身上,无异于水银硫酸,所到之处蚀骨销肌,一片炙烤声响,缕缕青烟直冒。凡被热血所喷者,肉烧骨裂,惨嚎连天。好端端的酒宴,一刹时变成了凄厉地狱。

李正坤“杀”得性起,索性将右手也划了一个大口子,双腕喷血,撵得众鬼客四散奔逃。他哈哈大笑,自做鬼以来,连日所受的窝囊气,似乎都在此时得到了报复和渲泄。

其实这是自杀性的袭击,血若喷尽,他也会倒地不起。但李正坤顾不得了,他受够了欺凌和憋屈,不想再委琐卑贱地苟延着鬼命,宁愿痛痛快快一死!

就在李正坤凛然得意,众宾客狼奔豕突、席筵狼藉满地的关键时刻,一条纯黑闪亮的细长铁链凌空飞来,蓦然捆住了李正坤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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