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江南小镇,淅淅沥沥的春雨连着下了好几天,原本人潮涌动的街道,这会却是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沈木青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工作服,戴着一顶三角帽,在自家临街的商铺里揉着面团,不时地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她似乎在等一个人。
直到手中硕大的面团被揉成一条条细小的面条时,那人才从外面走了进来。
边走,嘴里却像是架了一顶机关枪,不停地抱怨道,“早说了不去,你非要我去,这货款没讨到,还惹了一顿骂。”
沈木青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心里一惊,面上倒是并不显山露水。
“妈,没关系的,要不到就算了,等云廷下班了我跟他一起去。”
她口中的“云廷”今年30岁,在森洲一家大型的跨国互联网公司上班。
森洲距离xn市并不远,高铁也就二十来分钟。
葛云廷在森洲有宿舍,但为了她每天搭最早的高铁去,下班再搭最晚的一趟高铁回。
“本就应该如此,这些货款都欠了好几年了,我们老一辈要不到,就应该你们年轻一辈去。”那人似乎并不满意,脱下被淋湿的外套,并不拿正眼瞧她,“要我说,你跟云廷已经订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点动静?”
沈木青拿着面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时语噻。
她不知道她所谓的“动静”指的是哪方面。
她与葛云廷,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谈恋爱的这几年,除了牵手和亲吻,并没有其他过激行为。
“你看你,都什么年代了,思想还这么保守,你不主动,别人就会主动,搞不好哪天就挖了你的墙脚。”沈母站在她身后,越说越激动,“你这个条件,能找到像云廷这样的已经很不错了,你可别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沈木青低下头,算是默认了她说的,良久,才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
“妈,我知道了。”
沈家在xn市仿古商业街有个不大不小的门面,主要是做面点生意,虽说赚不了什么大钱,可好歹也有百年历史,也算是xn市的知名老品牌。
这些年,全国各地的面点师傅涌入西宁,竞争已进入白热化,沈家的生意自然也受了影响,品牌的名声似乎比收入来的高。
“要是再要不回那笔货款,怎么去付面粉厂的货钱?”沈太太平时看着泼辣,说起这笔货款却像个霜打的茄子,一脸担忧,“要是你爸在就好了,你爸肯定能解决,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
沈木青的父亲沈吉英是家里的老大,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百年前,面点铺刚创立的时候,祖上就立了规矩,不管日后面点铺生意如何,只传男不传女,只传大不传校
这家面点铺,自然落在了她父亲名下。
“等要回这笔货款,我去森洲找下爸爸。”
沈吉英带着一名帮工去森洲参加展销会,现在展销会早已开完,他却没了消息,电话没有,信息不回,也不知道情况具体如何。
晚饭时间,按照惯例,沈家上下大大小小十几号人聚集在老爷子处。
“大嫂,你今天要回了货款吗?”
沈家老二媳妇是个人精,早就听说了她没要回货款的事,此刻却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桌子的人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盯着欧阳花。
“我要没要回货款关你什么事?你插什么嘴?”沈家老大老二一向不和,每每聚餐总是要争个你死我活,全家人早已习惯,只要不是太出格,一般也由着她们。
平日里已难分胜负,但今天沈吉英不在场,老大一家的气场明显要弱一些。
“爸,你看看,我就问大嫂一句,她就恼羞成怒成这样,要我说,咱们面点铺就应该拿出来重新分配,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哥大嫂没这能力,就应该退位。”
老二媳妇铁了心要在餐桌上说这件事。
沈吉雄见老爷子脸色微变,忙拉了拉她媳妇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
哪知道,她却并不买他的账。
“你拉我袖子干嘛,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沈木青是领养的,又不是亲生的,大嫂亲生的女儿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就算最后找回来了,咱们沈家的规矩也是传男不传女,到最后还不是要给我们家沈在星。”
老二媳妇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将面点铺重新划给他们家,反正她儿子迟早要接手,晚接还不如早接。
“你,你休想,只要我和吉英一天还在世,你就休想拿走。”
欧阳花涨红了脸,但也只是嘴巴上争辩几句,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老二媳妇说的是事实,她的亲生女儿是生是死还不知道。
老爷子看着这场闹剧,大哼了一声,扔下筷子走人。
老太太指了指老二媳妇,连忙起身追着自己丈夫,口中倒是有些惋惜,“你呀,非得在这个时候刺激你爸。”
沈吉秀见自己爸妈已走远,连忙拉了自己一双儿女,踢了自己丈夫一脚。
“大嫂,二哥二嫂,我们先走了,你们慢吃。”
沈家的财产没有她的份,她也没必要留下来看热闹。
几乎是在同时,老二一家也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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