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一艘大船载着数百将士在水中疾行。
一名斥候站在最高处望着茫茫水域,他在打探消息,没过上半刻,他要汇报都尉接下来的里程和时间。
突然,这艘巨大的军船左右摇晃起来,随时都要倾倒。
大船顶部,斥候抓着帆杆脸色苍白,望着前方瞳孔骤然放大。
“那是……”
他看到原本茫茫水域,眨眼之间竟在以肉眼可见速度的消退,一片古老的城池自水中浮出身影。
“发生了何事?”
船舱中走出一道身影,龙行虎步,虽只穿一件素袍,仍掩盖不了他非凡的气魄。
水势突降,军船失重,左右摇晃,数百士兵第一时间冲出船舱,一时不备,皆都站立不稳,摔倒一片。
“止步,原地待命1
都尉呵斥,他一声令下,瞬间寂静无声,紧接着是整齐划一的拔刀上弩之音。
都尉大步走向船头,将已经吓傻的巡夜的士兵推到一旁,眯起眼睛望向远方。
一座古城沧桑,如同一只巨兽蛰伏在尽头。
四周的大水在消退,青山绿林,民居房舍,村落良田尽显眼前。
“乾列1
都尉瞪大眼睛,饶是见惯了杀伐,也难以接受眼前一幕。
“先生何在?”他有些失态,双眼通红,目光慌乱,在军士中寻找一名羽扇纶巾的术士。
“大人,我在这里1
有声音传来,都尉闻言松了一口气,循声望去,目光变得柔和。
船舱外,羽扇轻摇,
一名头戴纶巾的术士抓着门框,面带笑意,看向都尉。
这真是一个奇人,到了此等关头,他竟还有心思笑。
“先生……”都尉开口。
“大人真说对了,人算不如天算1术士哈哈大笑,尽管他脸色因失重摇晃变得苍白,却也掩盖不了他的激动之意。
都尉:“……”
他只是诧异,并不惶恐。
纵然出发之时先生告诉他,此去犹如神助,大事可成。
如今,未到乾列,就发生这等怪事儿。
茫茫水域,突然断流,他们这艘大船又该如何平稳落地?
难不成,真应了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死,他固然不惧,只不过,这三百将士也要与他一起丧命?
眼瞧着,数十丈的高度在极速下降,他终于慌了,将所有希望压在了那名术士身上。
“请先生出手,在下感激不尽1都尉撑起衣袍,跪在了甲板上,这一船人,应当战死沙场,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诡异之中。
“请先生出手1
都尉一跪,数百将士也随之跪下,他们并不怕死,只是憋屈。
乾列近在眼前,此时若是坠船而亡,他们心中不甘。
术士抓着门框,羽扇一滞,望着一船将士,笑道:“众位放心,尔等为大齐将士,有国运加持,定会平安无事1
都尉闻言面上大喜,他起身对着术士遥遥一拜,道:“多谢先生1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知大人能否与在下对弈一局?”术士呵呵一笑,轻摇羽扇转身没入船舱之中。
都尉闻言一愣,盯着术士的背影,虎目之中闪过一丝异色,随之他笑了笑,自语道:“亏的赵某人杀伐半生,自认定力非凡,与先生一比,倒是显得远了1
都尉回头看了一眼乾列,而后望向三百将士,一句话没说,大步走进了船舱中。
百息之后,洪水激退。
这艘大船啊,
自十丈高的空中骤然坠落。
霎时,青山幽湖处狼藉一片。
木屑,残肢,
到处都是了。
有一道身影,身着素袍,从一堆血肉中爬出。
他似有些茫然,站在湖边,望着遍地尸骸,惊悚的跪倒了地上。
“大……人……”
断断续续,在一堆不可名状的血肉之中,有声音发出。
他回头,只望见一柄沾血的羽扇,
执扇之人,一团血泥,仅剩的半个头颅再开口说话。
“在下……只能送大人……至此了……”
“前方路……并不好走……大人要……小心……”
“有一句话……在下要告诉大人……英雄……并非立身光明……亦有可能……满身污渍……”
羽扇坠地,开口之人躺在了血泊中。
他至死,仅剩的半边脸上都挂着笑意。
素袍之人跪在地上,他神色惘然,犹如一个疯子,不明东西。
他只跪在地上,望着遍地的血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就这样啊,他跪了一夜。
寅时,雄鸡一唱天下白。
他动了,在血肉之中扒出一件铁器,开始在地上刨土挖坑。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青山幽湖地,满目疮痍。
整整齐齐,三百多个葬坑,
黄土培培在外,深坑冷静清幽。
这人啊,将一片片血肉拼凑整齐,然后,失神落魄的将之葬入坑中。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日夜埃
他终于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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