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十二月
许都之中,雪中煮酒,虽说少了青梅相佐,但遥望天外龙挂,曹刘细数天下英雄。
偶然的酒局,将搅动天下风云的两位大人物,在这乱世之中猜忌、防备,又相互欣赏,留下佳话。
千里之外,辽西北地正在因某个乱入于这个时空的人,悄然的发生着改变。
纷纷扬扬的雪,大团大团的从天空砸下来,将整个北地笼罩在一片苍茫的白色中。
公孙颜从前是喜欢雪的。
吃饱喝足后,画个漂亮的妆,立在一片纯白天地,淋淋雪,自觉灵魂都得到了洗涤。
可时空转换,情况不同,身处汉末的她看见天上大块大块砸下来的雪花,却只感觉到了敬畏和担忧。
天上大雪落下时,可不会分城内城外,也不会分富贵人家还是穷人家。
对于氏族子弟,穿着皮裘雪中围炉煮茶,寒江垂钓是乐趣。
可是对绝大多数百姓而言,度过冬日的最佳办法就是熬。
减少活动,猫在黑洞洞的家中,吃的少动得少,就更多一些看见来年春景的机会。
一处偏僻的乡里。
脸上被冻得发紫的男人,跋涉在雪中,身上背着一捆沉重的柴禾。
他每走一步,便呼出一口白气,双手双腿冻得没了知觉。
这样的恶劣天气,换作是后世任何人,都只恨不得抹了脖子投胎重来。
男人背着柴禾,吱呀一声推开及腰高的柴门。
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女孩听见声音,从屋里跑出来帮忙,穿着草鞋的手上脚上冻得通红肿胀,是冻疮。
“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外边风大。”男人将她往屋里赶。
小姑娘不听,踮着脚要帮助她爹将背上的柴放下来。
男人拗不过她,放下柴后,推着她的后背往屋里走。
为了避风雪保暖,屋子没有窗户,黑洞洞的房间里堆满了茅草。
居中有一个下陷的火塘,里面燃着几根木柴,成了这房中唯一的光源和热源
一个消瘦的女人躺在茅草中,形容枯槁,身下的茅草染了些黑红的印记,散发着血液特有的腥臭。
男人进来,她看见男人满头满脸凝结的霜雪,心疼的想要撑起身来。
“躺下。”
男人快步走来,将女人按回在茅草上。
女人握住他满是皲裂口子的手,贴身捂进里衣给他暖手。
隔得近了,男人看见所垫茅草上新添的血痕,眼中一暗。
月前妻子临盆产子,孩子幼弱,刚生出来还没哭一声,就咽了气。
妻子也得了下红之症,下身鲜血淅沥不止,缠绵病榻。
他看着妻子一日日衰败下去,却别无他法。
正在此时,院中传来一声呼喊:“阿开在不在?”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人站在雪中喊,手里端着一个陶碗。
碗里是两张麦饼子。
“张婶。”女孩给她开了门。
张婶却没进去,只是将手里的碗塞到了小姑娘手里:“你娘好些了吗?”
小姑娘看见碗里的饼子,摇头不敢接。
这时男人走出来,也急忙推拒。
张婶却做出发怒的样子道:“你也知道,我女儿在令支城中织造坊干活,今年我家倒还有些余粮的。拿着,别嫌弃。”
她不由分说的将碗塞进了男人手里:“我家往日也受过你的帮衬,我都没不好意思。”
他接了张婶才露出笑意
看见小姑娘冻得通红的手,张婶摸了摸她的头,对男人道:“我女儿昨日回来,提了件事,她说令支城中新成立的一间医馆,据说里边都是神医,你不若带着珍娘去试试?”
周开面上露出动容神色,但随即又黯淡下去:“我等黔首草民,哪里配去医馆。”
张婶却道:“我女儿说了,那医馆每隔七日就会义诊一次。”
“义诊,就是不花钱。”
“不花钱?”周开惊异,“张婶莫要打趣我了,这世间哪有这样的好事。”
见他质疑,张婶顿时一急:“怎么没这样的好事了?那医馆是公孙氏颜娘子开设,旁人不会做这样的善行,但是颜娘子所做,就一定不会骗人。”
稳定粮价的过程中,用平价粮将声望刷到满格的公孙颜,现在在辽西,名字几乎等同于大号散财童女。
听见这个名字,周开眼中一亮,心中生起一些希望。
若有所思的送走张婶后,夜里他轻轻揽了消瘦的妻子在怀中。
次日周开起了个大早,用几根柴禾棍扎了个背架子,将裹着薄被的妻子放在上面,将女儿暂寄在张婶家。
深一脚浅一脚,于风雪之中踏上了去往令支的道路。
临行前,张婶给了他令支城中织造坊的地址,叫他先去那里寻到张婶女儿,也好有个帮衬。
他们乡里距离令支城不远,往日里脚程快的也就是半日的路程。
但今日雪大,竟到了将近黄昏时,才赶到令支。
将到闭门时间,戍守城门的军士搓着手,正在收起拦在城门前的拒马,准备合上城门。
男人远远的看见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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