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到一分钟,韩雷拿个塑料袋提着板砖走出单元门,递给陈长江。
“谢了1陈长江接过塑料袋回头就要走,大家从小玩到大的,不用寒暄客气。
“等会……”韩雷叫住陈长江,神色间有点迟疑。
“咋了?”陈长江问。
“开头……周胖子下车之前,我站在车子另一边他可能没看见,他车窗没摇上去,我听到他在用对讲机说话……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听错了。”
研究院里运输部的司机经常要承运重要物品,编组运输,所以对讲机是标配,韩雷这句话让陈长江支楞起耳朵:“你说呀,他说什么了?”
“我不确定碍…我好像听到他对着对讲机说,‘没撞到,怎么办?’,然后那边是个女的在说话,说‘算了,你别承认就行了’。”韩雷说,“也可能是听错了啊,我没法给你作证去。”
此时陈长江的世界再次静止,对话框出来了——“支线任务:杀心何来;任务描述:调查大老周看似制造交通事故背后的隐情;任务难度:c级;任务奖励:随机;失败惩罚:无;可读档次数:3次。是否存档?”
存!陈长江毫不犹豫。3号存档后面出现时间:1994年3月9日19点31分37秒。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1陈长江心中已是怒火万丈,合着不是意外啊?我妈的车祸是人为制造的?她是被谋杀的?
陈长江感觉到一股血气冲遍全身,差点没气晕过去,冷静下来后他暗自咬牙,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查明白是怎么回事,一边给自己鼓劲一边想着到时候拿板砖再把周胖子敲晕拖到小树林里绑起来吊着拷问!
上一世的陈长江有几个警察朋友,他曾经问过他们,小说、电影里演的那些探案如神的情节是真的么?
朋友就笑笑,给他讲那都是文学作品的浪漫想象,躺在沙发上仔细推理就把凶手锁定了?哪那么好的事。要破案,靠的是细致繁琐的调查,证据和线索往往就在最不起眼的地方埋着。
陈长江知道自己没长福尔摩斯的脑袋,坐沙发上推理唯一的结局就是鼾声如雷,从韩雷家回来的路上,他思索良久,暂时按捺住了提着砖头找周胖子寻仇的冲动,打算好好完成调查任务,弄清楚这看似意外背后的缘由。
回到家,正看见周胖子在陈家客厅站着,还有一位警察叔叔,老爸在一边余怒未消的样子。桌上放了一摞麦乳精之类的这年头的营养品,看来是赔礼。
陈长江就站在门口没往里走,看着周胖子给老妈道歉说好话,然后老妈点了头,这事就算过去了。
周胖子出门的时候,陈长江堵在门口一动不动,两人对视了一眼,陈长江从周胖子眼神里没看出什么歉意,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回了屋。周胖子摸了摸脑袋上的包,恨不得把陈长江掐死。
晚上陈长江问老妈:“妈,你啥时候认识周胖子的?以前你惹到过他?”
“啥时候?”老妈想了想,“那就早了,刚当完知青招过来就认识了,没惹过他呀……你问这个干啥,大人的事别掺和。”
“我在想……他会不会是故意的。”陈长江试探道。
“那咋可能。”老妈一个暴栗敲到他脑袋上,“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有那精神还不去看书!作业写完没有?”
得,问也白问,陈长江赶紧窜回自己屋装模做样看书,说起来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前一世陈长江本来学习就不怎么地,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哪还有心思考试。草草考完,名落孙山,然后就开始在社会里扑腾了。
现在住的是以前的老房子,陈长江环视着屋里的一切,心中颇有些感慨,研究院分的房,60平米,两室一厅,这间小屋就是自己生活了很多年的小天地。书柜、书桌、衣柜、床,没了,墙上钉了根钉子,上面挂着把木吉他,上一世很长一段时间,陈长江都只能弹着吉他度过很多思念母亲的夜晚。
靠在椅子上闭上眼,陈长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怎么主动存档读档呢?
正想着,对话框就出来了,还是简洁的风格——正中间“存/读档”三个字,左下角“说明”右下角“退出系统”。陈长江直接用亮块确认“退出系统”,对话框消失,倒也方便。
此时的他感觉自己正身处一个巨大的游戏世界中,所谓人生如戏已经不是比喻,而是活生生的现实,颇有些荒谬的感觉。哲学家常说世界荒谬,他以前还觉得是吃饱了撑的,现在他不得不心有戚戚焉了,估计那些哲学家可能也是自带存档系统的吧。
睡觉前陈长江习惯听听音乐,打开书桌的抽屉,一个便携录音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切都和自己的记忆中一模一样。旁边的抽屉是磁带,陈长江开始翻找。找到了6红塔山下阿诗玛》!就这个,好久没听过了。
戴上耳机,闭上眼,点退出。音乐声起:“大中华呀大中华呀,红塔山下住着阿诗玛,从北京,到上海,骑着骆驼就追飞马。穿过了大前门,越过了八达岭,走香山,过石林,爬上了凤凰坡……”(全是烟名)
这歌味真重,但咱听的就是个情怀!陈长江在睡梦中都乐得不行,他终于可以过一次子欲养而亲还在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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