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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浅菲神色平静,语气不急不缓,却格外的清晰,“我记得当时问你,你妈是不是感冒了,如果是感冒你可以去卫生所问问大夫吃什么药,对吧?”

钱东低垂着头,用袖子仓促的抹了一把眼泪,没说话,却点点头。

“我还说,要是还不舒服,你得带你妈去卫生所看病去。”

“也许我这句话你忘记了,可是我却没忘你脱口而出,你妈被你爸将两条腿都打断了,她去不了卫生所,也下不了炕。”

钱东蓦然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沈浅菲。

人群有人小声的议论,有人用惊诧的眼神看着沈浅菲,这记性也太好了吧,可是,这时候哪怕是告状也应该,就是不该和钱东说小时候的事儿埃

啥意思啊?

很多人都表示就很蒙圈。

杜海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脸上闪过一抹沉思,直觉,这丫头要搞大事埃

沈浅菲不再去看钱东,而是看向若有所思的余村长和人群,“村长以及各位长辈,你们也该记得,钱大娘就是一九八零年六月七日晚上十点多跟着来村里耍猴的艺人跑掉的,对吗?”

余村长神情严肃,“没错,就是那一天,当时我们带着好多人村里村外的找了大半夜,第二天还跑去了县城,可谁都没看到他们两个。”

沈浅菲一字一句,“那个耍猴的艺人曾经跟五太奶奶说,他在老家有个未婚妻,长得很好看,等他赚够了粮食,就回家娶媳妇去。”

五叔奶奶毫不犹豫的点头,“对,他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其实她早就忘记了,可她相信菲菲。

“所以,我一直就很奇怪,钱大娘双腿都被打断了,是怎么跟着他跑掉的,要知道,耍猴的手艺人挑着担子,里面都是乡下人给的杂粮。”

余村长说道,“这个我清楚,当时大家都不给钱,也不过是你一把谷子我一把黄豆的,他在咱们村的时候,挑着的两个竹编的粮食桶差不多要满了。”

沈浅菲看向余村长,一字一句,“综上所述,我认为钱大娘并没有与人私奔,而是被人杀害了1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大惊失色。

钱老大慌乱的神情一闪而逝,他语速急促,“死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那婆娘就是跟人跑了,什么被杀了,你放屁……”

沈浅菲嗤笑出声,“钱老大,你当真奇怪,为什么一口咬定钱大娘与人私奔了,你就这么喜欢戴绿帽子吗?”

杜海轻咳一声,忍住了笑意。

而众人的目光纷纷的看向了钱老大,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沈浅菲又看向钱东,“你妈是个很温和的女子,人又勤劳能干,我记得你家条件不好,你穿着补丁摞着补丁的衣服,但是,却都洗的干干净净,冬天上课,我们中午不回家,都要带吃的,你每次带的都是金黄的玉米烤饼……”

“钱东同学,你妈那么疼你,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给你带足干粮,我想,她怎么会舍得丢下你呢,更别说,当时她的腿还被你爸给打断了,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外乡人老家已经有了美丽的未婚妻,他有什么理由带着比他大十几岁双腿还被打断的有夫之妇私奔呢?”瞥了一眼脸色惊惧的钱老大,她的视线再度落在了钱东身上,“你去报案吧,你妈百分之九十九是被害了,很可能,她的尸骨就埋在元宝村的某一处……”

钱东呆滞在了原地,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泪痕。

现场霎时一片死寂。

天色依旧阴沉。

一群麻雀急速的掠过上空,叽叽喳喳的叫声无端的给人添了一抹烦躁和不安。

钱老大脸色狰狞,梗着脖子嘶吼道,“死丫头片子,你放什么臭狗屁,什么被害了,那个婆娘就是跟人跑了……”

沈浅菲不急反笑,嘴里啧了一声,“按照常理,你不该马上报案吗,毕竟,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自己媳妇跟人跑了的事实,或者……”说到这里,沈浅菲顿了一下,语调寒凉,带着彻骨的冷意,“是你杀了她?”

话音刚落,人群轰的一下炸开。

所有人都吓得的迅速退开。

钱老大一个人站在人群中,他的脸色惊惧不安,嘴唇颤抖,整个人僵直住,几乎是一动不能动了。

钱东惊恐的望向父亲,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似乎此时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死丫头,你污蔑我,我要去派出所告你去……”反应过来的钱老大咆哮着,阴毒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沈浅菲。

沈浅菲丝毫不惧,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

可这个笑容,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这一刻,钱老大后悔了。

他不该来的。

沈浅菲慢悠悠的道,“去吧,去告我吧,也顺便解释一下你自己,毕竟,通常这样的失踪案,丈夫都是第一个嫌疑对象。”

话音落下,黎家院子里,那个坐在树下云淡风轻的品茗兼听热闹的黎公子,突然顿住了。

天青色的京窑茶盏,世上仅存这一套,被他修长如玉的手指慢慢的握紧,下一刻,价值连城的一个茶盏应声而碎。

手指被刺破,有血珠滚落下来。

黎显之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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