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崖方踏入大堂,就见周灵跪在面前。
“舅舅,是平儿连累您。”
忙上前将人扶住,见着这向来光彩傲然的侄女竟憔悴如此,梅崖心口泛疼。
“傻孩子,受苦最大的是你啊1
眼眶发红,梅崖走向自己亲妹妹躺着的灵柩,面带慈爱,摸了摸上头棺面。
自他得知宫中消息,人早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两头白鬓都增添许多。
父亲将小妹托付给自己,他却没能护周全,还令这一对母女遭受如此冤屈。
梅崖忽然觉着累了,他堂堂一国舅,却无用至此啊!
“舅舅,是平儿无能。”
周灵看出梅崖心中悲恸懊恼,终究落下一行清泪来,朝着人请罪。
若非自己不设防,怎会害了这么多人?狼狈至此,都怪自己看不清时局,如今才晓得皇家与寻常家不同,如今才知她周家,早已不复当年模样。
梅崖没有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的头顶,亦如当初自己的妹妹。
可他心里明白,周灵比任何人都夺目,无人可及!
这孩子用她小小的身躯,十年时间撑起周家,打下这一片江山。这些年她所承受的,早已超越本身该承担的责任,多太多太多,她用着一把剑,靠着一双手,斩去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偏见,独自扛起一面势不可挡的战旗。
她早便被抛下女儿身偏见,是众人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王!
可再如何耀眼,褪下这一身枷锁,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压抑许久的周灵,终于扑入这仅剩亲人的怀抱,如一头受伤的狮子,嘶吼着发泄!
梅崖为她轻轻顺着背,抬头望天,忍去眼中的泪花。
周灵紧绷着太久,痛痛快快哭了一场,当下便累得晕厥,梅崖忙同府中人将其送回卧房休息。
守着周灵身旁,确认她无大碍后,梅崖才稍稍安心,小心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门口站着齐若,二人眼神交会,一前一后向远处而去。
“国舅爷。”
至无人之地,齐若朝梅崖见礼,梅崖轻轻摆手:“不必多礼。”
“今日公主去面见圣上,归来后便是那副模样,只怕……”
齐若后面的话没有出口,梅崖却是知晓,冷下脸来轻哼。
不用说也知道,周毅既然下得了这般旨意,就铁了心要帮周斌一脉。
“公主怕是要被送往和亲了。”
轻轻叹出一口气,齐若忧心忡忡道。
梅崖死死拧眉,拳头握紧:“她现在去和亲只有死路一条!陛下当真是狠得下心1
他周毅也不想想,这个江山是怎么得来的。靠他自己吗?靠那个狼心狗肺的草包太子?一砖一瓦,哪一处不是周灵战下来的!
齐若如何猜不出皇帝心思,却只能苦笑:“陛下想保储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若非一个男儿身霸着,储君他也配?”
梅崖冷冷唾弃,目光闪过坚决:“平儿绝对不能让他们摆布1
除开周灵,其实手底下所有人,早便不拘泥于那点陈规的东西,生出其他心思来。
当下,梅崖便询问:“听府里人说,凌云受罚了?”
齐若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公主她还是不愿反。”
如今,他一时间也难想出破局之法来。
“事到如今,再由不得平儿了。”
梅崖看向齐若,神色极其庄重认真:“我会送你们一条路,平儿必会接祝但我恳求先生,定要尽心辅佐,护她安平1
说着,梅崖竟朝着齐若,深深弯下腰。其中话语,悲戚哀凉,大有托孤之意。
齐若心下大惊,当即立誓:“齐若此生,只衷一人1
梅崖连连三句好后,便伸手拍了拍齐若肩头:“得士如此,平儿必不忧愁。”
临走前,梅崖对齐若说了句让他不明所以的话。
“待七期满,你可着手安排诸多事宜。”
意思便是,七期之后,梅崖便会送他们一条活路。
可看着梅崖离去的背影,连齐若也想不出,这国舅爷到底铺开怎样一条路,如此笃定十多年来不改心意的周灵,会决意策反。
都城门。
梅崖护送常仁皇贵妃这天,除却周毅,所有文武百官、皇亲贵胄,皆来送行。
周毅毕竟是牵连梅氏一族,而且还欠梅崖交代,自感无颜见他。梅崖如何看不出周毅在逃避,心下冷哼。
事都做了,如今倒生出那点子愧疚来,虚伪!
“国舅爷,一路顺风。”
周斌已被解了禁足,与此前相比,整个人阴郁不少。
而梅崖仿若听不见般,越过周斌,朝着身后的周灵拜别。恐怕若非顾及着周灵如今处境,只怕看见周斌人现出的第一刻,这憎恶分明的国舅爷早便一刀劈了过去。
“定要好好将养身子。”
看着周灵如今消瘦憔悴的脸庞,梅崖满眼疼惜,轻柔说道。
周斌并不在意梅崖的无视与无礼,甚至退开在一边好不打搅二人。
周灵压下心中不舍,轻轻颔首:“舅舅,终有一日,平儿会亲自迎您归来。”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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