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给我们挑粪大约是十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才六七岁,记不住多少事情。
更何况傻此后就那么十好几年没在我眼前出现过了,我对他的记忆自然是更加模糊了。
唯一条我记得的就是:傻挺爱抽烟的。
平时没活干在街上流浪时,他就捡人家抽剩下扔掉的那种小烟蒂来抽。
烟蒂不好抽,而且我们那地方也不算多富裕,人们基本都是抽到只剩下烟柄时才扔,以至于傻平日里可能半个月捡来的烟头都凑不够一根整烟的。
也因为这条吧,他给我们干活后结算工钱时,总是会选择少量现金加几盒烟,哪怕我们乐意多给钱,他都不乐意多要。
我觉得傻这个人吧,就真的属于那种宁可不吃不喝也一定要抽烟的人了。
…………
就这么一个人,当年就得有五十岁左右了,一直流浪捡破烂,吃不好穿不好,还爱拾各种烟头吸。
照理来说,他是早早就应该死去的。
天天从垃圾桶里淘吃的,捡烟吸,且不说这些东西能吃不,有病菌不,就光是这各种各样垃圾的原主人,多少总有几个带病的吧?
什么肺结核乙肝甲肝非典啊,又以及其他各种传染病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就不信他没有接触过。
傻的身上肯定有各种问题,八成活不过六十岁!
嗯,直到今年五月多我又一次听到傻的消息之前,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也一直以为他早就死在不知何处了。
毕竟他已经很多年不曾在镇子附近游荡了。
…………
然而,五月多的时候,我听一位邻居提到了傻还活着的事,并且他还简单给我讲了一下傻这最近几年的经历:
傻这么些年不光没死,还身体倍棒的到处跑呢。
尤其离谱的是,他从我们县,就那么一个小村一个小村的游荡,慢慢跑到了另一个市去了。
要不是后来当地政府开始收纳那些到处流浪的精神病患时没找到他的来路的话,他估计还在另一个市游荡。
但既然开始管理流浪人员了,那傻自然也跑不脱了,就那么被送回我们镇了。
他回来那时候,都已经六十多岁了,是老年人嘛,所以就直接给送到镇敬老院去了。
…………
我们那是个穷地方,我们那的敬老院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多高级多好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敬老院一年收费也就几百块,都比不得城里饭店的一顿饭钱。
所以院里住的基本都是些附近村里孩子不愿意要的老头老太太,孩子们就花钱图个清静,每年扔几百块钱,把他们往那一扔。
等啥时候老人没了,就过来把人接走,回去下葬。
敬老院里的老人,孩子们基本不会过来看望他们,有很多都是净在那熬着等死,等死了就能回家了。
…………
傻吧,比较特殊,敬老院的人没能找到他的亲戚后代,他是个老光棍。
没有亲戚后代的话,就意味着找不到要钱的人。
要不到钱的话,那敬老院当然不乐意养着这么一个人,就去跟上面反应,希望把傻弄走。
可自打我长大以后,我小时候曾见到的,路边流浪的,那许多因考不上大学而疯掉的,被家里人赶出来的人们,就都没见了。
这个没见,倒不是说死了或者咋了,而是真的赶上了好时代,赶上了一个以人为本的好时代——他们基本都被当地政府给接到了合适的地方。
能治的就治一治,治好后给找份活干着,自力更生。
不能治的,年纪大的,国家也不会放弃你,而是会找个地方安排养你到寿终正寝。
傻就是这第二类了,得益于好的政策,被送到了敬老院里养着。
政策在上,敬老院不乐意也得乐意。
于是傻就这么给弄到敬老院呆着了,也有免费吃喝。
虽然不是什么多好的饭,但起码比起他当年饥一顿饱一顿的时候好多了。
…………
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傻六十多岁的时候,身体还壮的跟头牛似的,黑胖黑胖的,力气大,烟瘾也大。
尽管顿顿有吃的,但他不喜欢那种浓重的死亡气息与固定在某处的拘束感,也受不了从此再没有收入,没法买烟也没法捡烟蒂吸。
他跟那些等死的老头老太太聊不一块去,他不喜欢敬老院,他更喜欢去外面捡破烂,去外面到处跑。
所以,在从外地被送到敬老院不久后,傻跑了,半夜翻墙从敬老院跑出来了。
而这,也是他第一次从敬老院跑出来。
跑出来后,傻依旧捡垃圾吃,依旧捡人家的烟蒂吸,但只在下面的村里流浪,不敢往镇上来,怕再被抓回敬老院。
听说,那第一次跑出来后,他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居然就那么又流浪着跑到另一个镇去了。
然后,又经过另一个镇的某位好心人的联系,被我们镇的人开车给接回了敬老院。
…………
后面,就这么一次又一次的偷跑与遣送,傻总是往外跑,又总被送回来或接回来。
就在这不断重复地过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