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过后，蛮月忍不住说道：“先不说这个，你喊我回来干吗？”

“我这几日跟着赵渊，无意间去了人间妖族的栖息地。那里也有亡灵出没，而且，我还发现了一个阵法。”司刑道。

阵法，又是阵法。

蛮月问道：“迷阵？”

司刑面色凝重，摇头：“不是，是一个很古老的阵法，古籍中对那个阵法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只知道那是个极阴毒的阵法，叫九转生死阵，是由......”

见他支支吾吾，蛮月以为他卖关子的老毛病又犯了，催促：“是什么，你倒是说埃”

司刑看了她一眼，“是由我族中一位大妖所创，如今恐怕只有太师傅知道那阵法的效用。”

“你要是早回来就好了，今天早上师傅还来看我了呢。”蛮月撇嘴。

陆长风见司刑言语吞吐，与他对视一眼，找了个借口想把蛮月支开，“阿蛮，我忽然想起，巡远司还有些事务。你帮我把安定找来吧。”

“我？”蛮月指着自己，在他二人之间扫了几眼，总觉得这两个人背着她有什么事情。可他二人表面功夫做的好，都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站了一会儿，谁也不开口，似乎就是在等着她走，明摆着就是要支开她。

她哼了一声，不让听她还不稀罕听，“去就去。”

眼瞧着她出了门，走远了。陆长风饮了一口凉透的茶水，看向司刑，“那个大妖和阿蛮有关系是吗？”

司刑叹了口气，反倒有些轻松：“还是陆将军聪明。那大妖是小师叔的父亲，名叫朝天。小师叔手中的那把流火就是他留下来的。”

听司刑这说法，她父亲多半已不在世了，“那为何要瞒着她，怕她伤心？”

司刑讪笑，“哪里是怕她伤心，她什么都不知道。”他看向陆长风，眼底有片刻的挣扎，“陆将军，不瞒你说，我们骗了小师叔许多事情。不仅仅是她的身世，还有......她从前的一些遭遇。”

“这些东西本不应该告诉你。不过......”不过是因为你是昼阳神君，小师叔如今又这般在意你。加上亡灵和阵法的出现，让他愈发不安。

他站起身，朝陆长风郑重地施了一礼，“我不怎么修武，轮武力只怕是还比不过我小师叔。只盼将军，若有来日，南虚遇难时，记着此处的情谊，能护我小师叔周全。”

“你这是什么话，你们南虚不是有许多能人异士吗，哪里轮的到我这个凡人。”陆长风略带着些玩笑的口气说道。

司刑背脊挺直，眯了眯眼，似乎是在回忆什么。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小师叔是南虚之灵的转世，说明白些，就是南虚妖族的信奉。许多年前，南虚爆发了一场大战。在那场大战中，我们本就是弱势的一方。”

“无论如何，我们得赢埃”他轻声说，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多年前传过来。他看向陆长风，眼里尽是悲戚，“我们背叛了她，将她绑在祭坛上，眼看着那团火淹没了她。这一切只为了获得力量。可最讽刺的是，我们还是输了。”

“那场战争，对所有妖族来说都是灾难。如今人界的妖族，也是当时大战中逃亡到人界的。我们瞒着她，只是希望她能好好活下去，毕竟，过去许多年的岁月她都该好好活着。却因为南虚，被困在那样不见天日的地方。”

他按了按眼尾，缓声说：“她那时年纪小，却很乖巧，也不反抗。我记得她抓着我的手，对我说，‘望归，我要走了，以后就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若是当时我再勇敢一些就好了。”

献祭与否，都改变不了既定的结局，至少能让她少受点苦。

陆长风握紧了冰凉的手。一时间，喉口似是堵住了块石头，什么话语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说道：“那她如今......”

“太师傅倾尽南虚之力，才让她死而复生。只不过如今，她什么都不记得罢了。”司刑坐下，向他说出自己的担忧，“小师叔是归墟走出来的唯一一个亡灵，我担心，那些亡灵就是冲着她来的。”

陆长风心头一紧，“她在这儿不安全，或许她该回去。”

南虚的妖曾经杀死过她，可看蛮月如今这无忧无虑的样子，南虚的妖应该是很善待她的。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吧。

他自己也吃过亡灵的亏，面对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南虚总比盛京好多了。可她这一去，只怕这一生再无相见可能了。

司刑苦笑着摇头，“不战而屈人之兵，小师叔并不是这种人。若是她知道这些亡灵打她的主意，以她的性子，定是要去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也是。”陆长风搭腔。也就是她这一往无前的模样，什么都不怕，才是她。

那厢蛮月没有去安家找安定，而是径直去了巡远司。她可是学聪明了，像他们这种大忙人，天天都不着家，恨不得直接就住在巡远司里头了。去家里找人肯定是扑空，这都是从陆长风身上得出的经验。

门口的士兵进去通报，蛮月无聊地踩着脚下的雪。忽然有人叫她郡主，抬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赵渊！

怎么在这儿碰上这个冒牌货了。

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