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您缘何将这等珍贵之物交予徒儿?”
江灵栀受宠若惊,连忙跟上前来,怔怔站在师父面前,问出困惑。
望着徒弟皑如山雪皎若云月的清丽绝俗,妙回春再次恢复难得的肃然神色,目光也随之深沉了起来,从没有像这一刻一般给人一种确确实实勘破了红尘的觉悟。
“再珍贵的东西怎比得上人命?再罕有的宝贝又怎及得上一个活在世上的江灵栀?”
“师父……”
江灵栀本就是一个情感细腻的女子,闻听此言,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湿,喉头梗塞着喃喃轻唤了一声,款款走到师父面前,再次恭恭敬敬俯身拜下。
“徒儿多谢师父厚爱,日后若无福还报师恩,来世也必当衔环相报1
“傻丫头1
妙回春吸了吸鼻头,食指与拇指掩饰性地轻捏了下鼻梁,不被人察觉地擦掉了眼角上的水雾,却是开口催促了起来。
“要走就快动身,莫要等到天黑又要借口多赖在我这里一日,实话跟你说,我们今日可没有备下你的晚饭。”
江灵栀知师父口不对心只是为了减轻离别的哀愁,也不戳穿他的假装,含笑顺着他的话答道:“既如此,那徒儿就此拜别,万望师父您老人家多多保重1
再次一个长拜,额头紧紧贴在略显冰凉的墨青色石板砖上,顿了足有两分钟,拜罢徐徐站起,忍着泪含笑转过了身。
小丫鬟飞絮与众位同门已聚在厅外等候。
妙回春曾在自己师父墓前立誓,一生只收十个徒弟。
好巧不巧,江灵栀上山拜师之时,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他刚好已收了九个徒儿。
而这万不得已破例的第十一个门人正是从小陪着江灵栀上山修习的小丫鬟名唤飞絮。
其实严格说起来倒也不算违背誓言,因为这小丫鬟的学识基本都是由江灵栀转授的。
因此,飞絮虽因着排位在北罗山上唤江灵栀一声小师姐,却又与她家姑娘多着一层师徒的情义。
眼看将要踏出厅门,江灵栀忽地停下了脚步,默默咽下喉间酸涩,脸上挂着奋力挤出来的浅笑,回眸向后面正注视着自己的师父望去。
“师父,那药丸的名字我已想好,就叫它‘长生’如何?”
妙回春微微一愣,随即嫌弃地扭过头去摆了手。
“去去去,真是难听,一点内涵也没有。”
却在江灵栀莞尔一笑准备迈脚出去的当口,于她身后高喊一声,语音中似乎裹挟着轻微颤抖。
“既是取好了这名儿就别改了,难听归难听,总比换来换去麻烦得好。”
江灵栀已迈过了门槛,只掩袖轻笑一声,没有回头,在师兄和师姐们的簇拥不舍中慢慢走向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