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结,阴风停歇,二人且走且无言。花幽幽找不到新的话题,只能默默相陪,受到画面冲击的江望辰,兴致也不再高,不再迫不及待地寻找新的壁画,只是没有再走多久,又是一副完整的壁画赫然呈现眼前。
壁画构图和色调与之前那副相比,并未多少改变。那头戴王冠的人依然热情拥抱血日,那巫师依旧表情狰狞地手舞足蹈,只是那器皿底部不再以黑色表示空无一物,而是晕开一抹浓重鲜明的血红,应该是用了特殊的材料,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着晶莹,似在流动。还有排成规整的众人,此时却是所有圆圈杂乱无章地堆积如山,而另一堆则是聚集了错综交错的线条。而那轮如血残阳,则被黑暗吞噬了大半,剩下的部分殷红也是黯淡无光。
饶是花幽幽这样不懂绘画的人,也能清晰地看透这副壁画的寓意,更别说对壁画痴迷的江望辰,早已被壁画所表达血腥的场面惊得面如死灰,江望辰满脸错愕道:“这是什么巫术,如此惨绝人寰,竟然用活人血祭。”
花幽幽心中胆寒,世间当真还有这等可怕的法术,再凝神近看壁画,有种似曾相识的模糊印象,在脑海中断断续续地浮现,喃喃自语道“以血祭日,以血祭日。”又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开窍,道:“这难道是传说中古国的‘浣血浊日’”
江望辰大为不明,惊疑问道:“什么古国?什么浣血浊日?”
花幽幽微微抬首,目光悠远,缓缓解释道:“那是我不经意得到的残本书卷中读到的,书中记录着一个神秘的古国,他们有着很强的阶级划分,从最高的皇权,到贵族,再到最底层的贱民和奴隶,整整分成十个阶级。而只有古国的巫师独立于阶级之外,他们懂得诸多天地法则,更凭此占卜凶吉,祈福求雨。而这‘浣血浊日’便是古国巫师的最高禁忌,据书中描述,此乃逆天地,乱法则之异术,是以新鲜的血液为媒,借三千业障蔽日,再取日月万分之一灼华,化作气丝不断、生息不绝,强加命数于人,使其与日月同辉,与山河同寿。”
花幽幽解释完,又连连惊叹:“当时我以为那本记录奇闻轶事的残卷多半只是无稽之谈,不想今日恰好在这甬道壁画中又遇见,看来这世间真存在这样逆天改命的法术。”
“这不是逆天改命,只是利用天下苍生的生命作为交换而已。”江望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义愤填膺道:“即便得到了永恒的生命,也为天地不忍,更受苍生唾骂。”
花幽幽道:“走吧!那些都已经成为历史,当下还是继续前行寻找出口为先。”
二人关于壁画的讨论搁浅在此,又顺着甬道继续前行。甬道愈深愈暗,烛光丝丝缕缕残破不堪,逆着风,涌动的戾气不淡反烈,二人相顾对视,眼中满是疑虑和担忧,江望辰向前多迈一步,忧心忡忡道:“还是让我这个战士打头阵,如果有什么意外,我皮糙肉厚的也抗得住。”
花幽幽眼波中温情流转,看着江望辰僵硬的笑容,也报以莞尔一笑,便不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跟在江望辰背后。
如果第一副整图壁画带给二人的是叹为观止的震惊,第二幅叩击心扉的畏惧,那么甬道的转角处,出现的第三副则是疑云重重的困惑。
晦暗的浊气已经完侵蚀了整颗日头,只在其最外围留下一圈暗红的轮廓线。没有了日照的光芒,天地无色。堆砌的石阶高塔轰然倒塌,成了残壁断垣,金黄色的皇冠碎成两半,散落王者边上,而这位先前曾狂热地拥抱浊日的王者,也从高不可攀的高塔上跌落,摔在地上,如同一摊烂泥,毫无生气。再看祭坛这边,七个器皿依旧血光旺盛,而被器皿围在中间的那个巫师却不见踪影,只留下一缕如青烟状的不规则圆圈。江望辰的目光在整幅壁画中游离一遍,最后锁定在这一缕青烟之上。心中若有郁结,苦闷道:“不知为何,按理说这残败的结局,倒也符合我心中期待,只是看这巫师最后只剩一缕幽魂,心中又莫名的感伤。”江望辰只觉得将这些怪异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吐露出来,心中方可稍微释怀,又接着道:“好似有着千丝万缕地拉扯,连接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关系,也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花幽幽听着江望辰这般莫名其妙的话,略微诧异,又不知从何说起,只用眼角偷偷地看着江望辰,可也没从他淡漠的神情中读懂什么,讪讪道:“这种玄乎的感觉一般都是在特定时间特定环境下稍纵即逝的错觉,”花幽幽说着,见江望辰依旧沉陷壁画之中并没有回应,又用手晃着他的肩膀,接着道:“你也不用多想,这只是一副壁画而已,眼下还是先找甬道的出口为要。”
江望辰被花幽幽扯着回过神来,只觉得这壁画有着神秘力量,而这力量对自己的影响远甚于花幽幽,想要深思为何如此,却又害怕再一次沦陷,便赶紧匆匆转身离开,将困惑通通暂且抛于脑后。
二人相伴继续前行,也不寂寞,在甬道深处是渐行渐远地一对背影,背影之后,只留下也不知烧了几个世纪的烛火。烛火也不寂寞,厚实生动的壁画也陪了它燃烧过无数年岁,只有壁画中的那一缕如青烟的幽魂,也不知在这之后还要流浪多少个年头,直至那颗野心年久失修。
初春的边城,笼罩在一片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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