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掌柜,慢走啊!哎哟,阿五,快扶着点儿。”福伯的声音很大,喜悦中夹杂着关切。
“哎,黄掌柜,来,慢点儿!您这酒吃得,都醉成这样了还怎么走?”阿五抱怨道。
我撑着腰来到门口,正迎上黄掌柜一个趔趄,整个人也朝我扑了过来。阿五始料不及,幸好被我一把搂住,否则他们两个怕是都得躺下了。
酒味儿,浓烈的酒味!
刚才的襄主身上也有酒味儿,应该也是刚吃过酒!
我先是一喜,旋即又迷茫了。这大正月的,吃酒很正常啊,如果单从吃酒的人中寻找襄主,那岂不是如同大海捞针?
“江湖啊,发什么愣,搭把手啊。”阿五如同见到了救星,对我大喊道。
“哦。”
我只得使了把劲儿,将黄掌柜扶正,抄起他的一只胳膊搭在了我肩头,和阿五一起晃晃荡荡地将他送到了旁边的铺子里,所幸隔得近,他们铺子里也有伙计可以照顾,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啊,累死了。”阿五捶了捶肩:“干嘛去了?天黑才回来?大娘问了你好多次了,王娘子好不容易才劝回房去。”
“哦,和龙雨寒去看了看蒙捕头,陪他多聊了会儿,耽误了。”
“蒙捕头?就是几年前执行任务时中毒了自断了一条腿的那个?”
“嗯。”
“哎,每个月真的有一两银子的钱赚?”
“嗯。”我轻哼一声,揉了揉胳膊,顺手又朝腰后摸去。
“怎么了?”
“没事,路上摔了一下。”我笑笑,与阿五一同回了客栈。
“阿五,把东家的这几幅字收起来吧,明早再挂出来。”福伯吩咐道,手里麻利地拨着算盘,头也没抬。
我朝柜上看去,只见除了上次剩下的“和气生财”和李白的《望庐山瀑布》,还多了幅“万事如意”,想来是新写的,不知少了的那几幅李白的诗是被人买走了,还是实在卖不出去收起来了。
“又要我收?我还得去楼上雅间收拾呢。”阿五眉头一皱,转而朝我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不瞎,更不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答道:“福伯,我来吧。”
“那小心点儿,别弄坏了,东家还指望着卖个好价钱哩。”
“哎。”
我搬过来一条板凳,踩上去,小心取下画轴来,从顶端卷下,只闻得墨香淡雅,沁人心脾。
墨香!
我心头一颤,突然想到了刚才在荒郊闻到的襄主身上的气息,除了酒味儿,还有一种清香,那时一下没想到是什么香料,只觉得有些熟悉,此刻才意识到居然是墨香!
“松烟墨!”我脱口而出。
福伯终于抬起头来:“哦,没错,这幅‘万事如意’是东家新写的,用的年前刚买的松烟墨。他不是还给你写过一幅对联吗?”
“嗯。”我应道。又收下另几幅仔细闻了闻,虽然都是墨香,可是认真品味一番,却有细微的差别。以前用的只是寻常的墨,而他新买的墨里面多了沉香,香味儿便更加独特。
独特的香味!
我一紧张,差点儿从板凳上跌下来:“福伯,你可知道过年期间,也就是东家新换了墨后,他一共新写了多少幅字?都卖给什么人了?”
“新写的字?”福伯迷惑地看向我:“有什么问题吗?”
“公事!”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准不准,只得含糊地答道。
“额……除了这幅‘万事如意’,不是还给你送了一幅对联吗?哦,过年那天还送了一幅对联给李回春,哦,还给钦差院门口贴了一幅,哎,都是送的,一文钱没挣着。再就是给黄掌柜写了幅对联,挣了一两银子,这个你先前和龙捕头过来吃饭,不是正好看见了吗?”
“就这些了?”
“嗯,就这些。”福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实话,不是真正喜欢书法,谁买这些啊?前几幅李白的诗,还不是老板娘悄悄派人买走了,东家却不知,还以为自己的书法多受人欢迎,隔两天就挂一幅出来,说要挣钱,哎,我只求他少到客栈来,别得罪了客人就阿弥陀佛了。”
我仔细揣摩着福伯的话,照他这么说,接触了李东升新墨的就只有我、李回春、小穆,还有今天得了墨宝的黄掌柜。
我又凑近闻了闻,只是墨香而已,香味不会沾在身上经久不退,除非像黄掌柜一样,把字揣在身上……
黄掌柜!
“福伯,黄掌柜今天可是一直都在客栈招待客人?”我激动地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福伯一脸懵:“怎么了?”
“那他中途可有离开过?”
“没有啊。他今天铺子开张,请了戏班子闹腾了一上午,到了快未时才散场,随后又带了三桌客人过来,把楼上的三个雅间包了下来,还从万花楼请了几名女子来唱曲,吃到酉时过了才散了。你刚才回来不正好碰到吗?”福伯说道,扬了扬账本:“托他的福,我们客栈也算赚了今年第一笔财,只盼今后多些这样的客人,要不然是吃面的,这客栈迟早得亏死。”
我还是不死心:“黄掌柜真的就一刻也没离开?”
福伯凝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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