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来,她身子虚弱,却要肩负宗门传承的重担,这里面有多少艰难困苦无人诉说?明明这种时候,我这个儿子应该竭尽一切去帮她的。”
灵箫沉默片刻:“其实我觉得,你母亲离家改嫁,未必是要重振宗门。”
“此言何意?”赵黍不解。
灵箫言道:“所谓宗门,说到底不过是为接引凡人参悟仙法,修仙学道在于人,不在于宗门还是馆廨。若论物用充沛,华胥国馆廨怕是远在宗门之上。”
赵黍点点头:“过去很多修仙宗门也就是挂个名头,以乌合之众、山野术士居多,真正有本事有修为的还是少数。就算不提崇玄馆,光是怀英馆就比大多数故旧宗门要兴旺。”
“既是如此,你母亲恐怕是为了报仇。”灵箫言道:“我记得你父亲也是死于崇玄馆术法之下?”
“父亲那是为了充当疑兵引诱敌军,不幸葬身洪水波涛之中。”赵黍说这话时也没有底气了,不过在他印象中,母亲性情一向柔弱,不像是执意要报仇雪恨的人。
“也罢,若能借安阳侯之手找回真元锁,你也不要想太多。”灵箫身形消失,余音绕耳:“你如果要报仇雪恨,也要掂量自己的本事。”
“是,我记住了。”赵黍将玉册紧紧抱在怀中,倒在床上,渐渐睡去。
……
几天之后,安阳侯带着赵黍来到一处尚在扩建的府院,如无意外,此地便是金鼎司未来衙署。
祭造法物、炼制丹药这些事,与锻造军器兵甲不同,气机驳杂会导致事倍功半。至于屋舍楼阁如何布置、采光采气诸多事项,都要请博学之士前来指点,赵黍自然就是其中之一。
而赵黍也算见识到,东胜都是何等的人才济济。当他跟着安阳侯来到时,几名精通堪舆安宅的术士高声争辩,从府院奠基到屋舍用料,从坛场高低到取煞方位,每一件事各抒己见,就连安宅守门的符咒究竟是埋在门槛下还是贴在门楣上这种事都分成两派,几位老人家吵得险些要扭打起来。
“几位先生,且慢动手。”
安阳侯赶紧出面,劝阻众人争执,这些堪舆术士看上去年纪不小,对安阳侯却颇为敬重,纷纷揖拜。
“这位年轻人叫赵黍,前来协助金鼎司设立诸事。”安阳侯向众人引荐道。
赵黍上前行礼,那几个堪舆术士瞧见他腰间朱文白绶,嘴上没说什么,脸上表情则有些怪异。
安阳侯心思何其伶俐,他当然明白这些人作何想法,于是说:“赵黍是怀英馆张首座高徒。想来几位也听说了,金鼎司主要便是为朝廷祭造符兵法物,此事有赖于赵黍,年纪轻轻便多有创制,希望几位先生对他多加关照。”
“侯爷有命,我等不敢不从。”堪舆术士拱手道:“不过我等往日是为都中卿贵勘察山陵、寻觅吉壤,对祭造法物这等事情所知不多,担心会坏了侯爷大事。”
安阳侯笑道:“几位先生何必自谦?东胜都营建宫城时,也是靠几位先生排布格局、推演气数,打造出一座百神拱卫、妖邪不侵的煌煌宫禁,一座衙署府院,又哪里会难住你们?”
听到这番恭维,这几位堪舆术士颇为受用,捻须微笑,然后望向赵黍:“我等研习术数堪舆,对于斗战杀伐是一窍不通的,无非是布下藏风聚气的格局,以此滋养形神,重在安定阴阳。不知你祭造符兵法物,有何要求?”
这话不似询问,更像是尊长考校功课,如果赵黍不能说出一些精深门道,估计会被这些老先生轻视,被当成能够随意欺瞒的门外汉,指不定会在营建衙署府院时不肯显露真本事。
赵黍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来到府院内中,以脚步测量过距离后,再抬眼望向天空,根据日影长度,嘴里念念有词地计算着。
“坛场安置在西北方,地基要再垫高三寸,取山阳净土,蒸煮过后才能垒筑坛座。”赵黍边走边说:“另外,南面开门两道,作为水火进退之门,以此调摄整个金鼎司的气机变化。”
有一位堪舆术士皱眉道:“这样一来,金鼎司内中怕是不能住人了。”
赵黍干脆言道:“金鼎司本就不能当成住宅,常人起居生出驳杂余气,久而久之积成阴浊。而开坛行法、祭炼法物,最讲清净。要我说,府院墙壁还不够高、不够厚。”
“如此就不是衙署府院,而是城垒堡壁了。”另一位堪舆术士望向安阳侯:“就怕有违典章规制,惹来麻烦。”
“此事我亲自向国主言明。”安阳侯转而对赵黍说:“你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差不多了,晚辈这点浅薄学识能入诸位前辈高人法眼,已是大幸。”赵黍点头拱手。
安阳侯笑而不语,几名堪舆术士各自点头,对赵黍高看一眼,言道:“不愧是张首座的学生,年纪轻轻,却在堪舆术数上有这种见解,十分难得。”
“既如此,烦请几位先生多多用心。”
安阳侯与堪舆术士告辞后,带着赵黍离开金鼎司,颇为满意地说:“我原本还想,世侄你对上这帮老头子会应付不来。”
“其实我也是现学现卖,而且就挑自己了解最多的坛仪布置,具体屋舍格局我也不敢多说。”赵黍问:“他们是什么人?连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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