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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人数不少,除却各地镇将县官,凡是彰义军中,有职有衔的官员武将几乎到齐。

史匡威端坐正中主位,戴乌纱翘脚幞头,穿紫绯圆领袍,胸前绣有团花,团花下还有一对活灵活现的踞狮。

自武周年间起,朝廷便兴起以官袍纹饰区分品级的传统。

只是绣有花纹图案的官袍,大多作为常服、时服,根据不同时节,由朝廷赐给各级官员,还未形成明清时期的补服样式。

节度使的品级在从二品至六品之间不等,往往根据节度使挂名职衔来定。

史匡威担任彰义军节度使,还挂着泾州刺史的职衔,按制,他在朝廷享受的是正四品待遇。

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按照规矩,史匡威没有资格穿紫服。

只是战乱多年,礼乐崩坏,藩镇大多自成一系,只要表示对中央朝廷的归顺和效忠,其他小节皇帝和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史作为一位小军阀,在彰义军这一亩三分地上就是土皇帝,节度府就是他的小朝廷,过过朱紫大员的瘾也无可厚非。

比起那些私底下穿赭黄袍,以王侯自居的节帅们,老史已经相当低调寒酸了。

当然,就彰义军这叫花子条件,也容不得老史狂妄跋扈。

史匡威左右两侧稍微靠下首处,摆放两张空交椅,还未有人坐,朱秀掸掸身上雪花迈入厅中,看了眼两把空椅子,知道自己并非最后入场者。

厅内,嘈杂的私议声戛然而止,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向朱秀,眼神充满质疑、好奇、排斥....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史节帅身边新出现一名年轻人,彰义军这张本就不大的餐桌边,说不定得添双筷子。

“学生拜见帅爷!”

朱秀绷着脸,一丝不苟地揖礼。

史匡威笑眯眯地一指左侧下首一张空位:“免礼,坐!”

“谢帅爷!”

朱秀走向那处空位,朝邻近的两名官员拱手致意,而后施施然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脸云淡风轻。

坐在他上首位的,正是支使裴缙,再往上,就是判官宋参。

判官主掌藩镇内的仓、兵、骑、胄四曹事,同时掌握钱粮赋税等财政大权,地位在藩镇文官系统里,仅次于行军司马。

支使位在判官之下,负责辅佐判官,经手具体的钱粮出纳事宜。

坐在他下首的是主掌狱讼的推官,相当于藩镇内的司法主官。

朱秀坐在支使之下,推官之上,正是掌书记一职在藩镇官僚系统里的地位。

史匡威如此安排,用意明显。

一众官员面面相觑,难不成掌书记一职,节帅有意让这名年轻人担任?

瞧他模样,还是个半大小子,会不会太年轻太草率了些?

史匡威捧着大陶碗悠然自得的啜茶,将底下僚属的反应看在眼里,黑脸面无表情。

朱秀满脸淡然,眼睑抬起飞速瞟过一眼,嘴角划过冷笑。

既然决定留在彰义军,做老史的狗头军师,迟早有一天都会与这些旧有势力正面相碰,朱秀对此早有心有准备。

只是瞧厅中众人反应,似乎并不欢迎他这个节度府新人。

看来老史说的不错,即便他身为节帅,彰义军也并非他的一言堂。

起码有两把椅子,几乎与他平起平坐。

朱秀朝上首两张空椅子望去,节帅升堂高坐,却要耐心等候属官到来,这两人的架子可真够大的。

一刻钟后,两个锦袍着身的男子前后脚步入厅中。

原本一众在打瞌睡、窃窃私语的官员急忙相互推搡提醒,纷纷站起身,朝二人神情恭敬地行礼。

朱秀也跟着站起身,拱手作揖。

“帅爷出征归来,我兄弟却未能出城迎接,实在失礼,还请帅爷恕罪。”

行军司马薛修明满脸愧色地躬身行礼,身边的是他亲弟弟,都知兵马使薛修亮。

史匡威大马金刀的端坐,关切道:“老太爷如何了?”

薛修明感激道:“有劳帅爷挂怀,家父偶感风寒,今晨突发头痛,现在经过大夫诊治,已经好多了,刚刚安睡下。”

“那就好。”史匡威点点头,指指两侧椅子:“你二人坐吧。”

“谢帅爷!”

待落座后,朱秀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

坐在左侧首位的行军司马薛修明,约莫四十岁许,相貌清癯,留一撮山羊胡,神情平淡,颇有几分望族子弟的端庄气派。

右侧的都知兵马使薛修亮,三十多岁,满脸横肉,相貌凶狞,刚才见礼时,态度也显得有些傲慢。

朱秀看看俩人,暗自腹诽,这兄弟俩肯定不是一个妈生的,甚至也不是一个爹....

史匡威搁下茶碗,清清嗓道:“人已到齐,开始议事吧!”

薛修明率先开口,将一年以来,彰义军的总体情况向史匡威做一个简单陈述。

朱秀倾听一会,不由点头,听说这薛修明是后唐清泰二年(935年)中的举人,后晋天福五年(940年)中的进士,肚子里果然还是有些墨水的,一番话说的条理分明,详略得当,老史这种大老粗听下来也毫不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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