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京都炮仗劈里啪啦燃个不停,长街上宝马雕车遍布,俨然是副繁荣热闹景象。
画面一转来到越府,这里与外头的热闹格格不入,前院大厅连盏烛火都未点上,灰蒙蒙的伸手不见五指,顺着微弱烛光来到后院,院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两声妇人的啜泣声以及婢女来回走动的声响。
“老夫人,哥儿又把药吐出来了!”越府的奶妈孙嬷嬷急匆匆地冲出里屋禀报,连鞋儿跑掉了都不曾察觉。
越老夫人倚着拐杖坐在屋外的石凳,闻言猛地站起,身子晃了晃,还好一旁的长孙媳瞅见及时扶住了她。
“祖母当心!”长孙媳郭氏心有余悸地轻轻用手拍抚老夫人,希望她能镇静下来。
“宫里的王太医可请来了?”老夫人对外置若罔闻,一双眼直勾勾地盯住里屋。
话音刚落,一位穿着官服,太医打扮的老者被丫鬟领着急匆匆地从前院绕过来,见到老夫人欲行跪拜之礼。
“免了!快快去看看我浔哥儿!”老夫人摇摇头,重重的敲着拐杖。
王太医回了声是,提着药箱进了里屋。
一进里屋,王太医就被血腥味激得眉头一皱,看到趴在床头啜泣的中年妇人,行了礼道了声得罪,等到妇人被妈妈们搀扶着出去,他才打开药箱,望向床上毫无生气的人。随之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床上奄奄一息的男子月前还是黎国赫赫有名的淮远大将军越浔呢。
越家四世三公,父亲越疆为二品上军大将军,堂兄越绉为四品中护军,皆为军中有名的战将,越老夫人郑氏为国公之女,早年随夫征战,封巾帼夫人;越浔善谋骁勇无比,十二便随父兄从军,先是夺回了河套一带,得了个步兵校尉;再是攻打了大宛乌恒等异族,凭借赫赫战功得了个更甚于父兄的一品大将军,一时之间鲜衣怒马掷果盈车。
可谁知,在月前,原本准备议和的匈奴突然无征兆地率大军进攻,届时兵力已被调往抗击羌族,越家军寡不敌众,越浔拼死战到最后一刻才等来援军守住了城池,只可惜..越浔腿中数箭,两颊及鼻梁处被利刃剜伤甚是吓人。事后,淮远大将军从盛气凌人再到现在只能以轮椅助行,脸部也留了长疤,现在只怕是外疾容易,心病难啊!
王太医遵着宫中贵人的旨意为越浔诊脉,留了几张药方,在看着床上的人渐渐将汤药抿了去后,这才放下心来告辞离去。
越浔不一会儿就清醒了过来,在看到屋内的众人后,再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乍然情绪失控,拿起杯碟就砸;老夫人赶紧支退众人里屋,这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母亲,这可怎么办啊,行之这样可如何是好啊”越浔母魏氏掩面啜泣。
行之是越浔的字。
老夫人也是惆怅,自己孙儿因此事遭受打击,情绪波动太大,平日里总将自己锁在院里,就连以前的旧部前来都不愿相见,若不是今日他的亲卫见屋外的晚膳没动,闯了进去,只怕烧个一夜都没人知。如果行之旁儿有个知心人就好了..
老夫人骤然开口问道:“与光禄寺少卿曲家的婚事你可有再去谈过?”
魏氏愣神了好一会儿,才知晓婆母说的事,顿时眉间拧成一条缝,“我亲自去过了,可是曲家那边无论如何都执意退婚,说是五皇子有意纳曲家姑娘为侧妃,我气不过与曲家主母理论了几句,结了怨,还望婆母责罚。”
曲家嫡女曲屏是魏氏为越浔挑的一门亲事,曲屏在京都常有贤淑的美名,当时越家风头正盛,越浔又是一战成名,因而京中想与越家结亲的人无数;魏氏左挑右选觉得哪哪都配不上自个儿子,想着行之因行军打仗耽误了婚姻大事,如今也二十有三不宜再拖,这才勉强敲定了曲家女,本想着这一战结束归京后就让两人成婚,岂料发生了意外,行之腿上有疾伤了脸,消息一走露,曲家连夜将聘礼抬回,毁了约。
“此事不怪你,如若是我,敢这么辱我心肝,只怕会让她成为我的杖下魂了。”老夫人冷哼一声,年少时在战场的肃杀之气尽显。
魏氏出身不高,只是州判官的女儿,因孝道而被老夫人纳为长媳,生下越浔后更是深得府内众人敬重。外乱爆发后,与丈夫儿子聚少离多,更多时间是侍奉在老夫人身旁,饶是相处了那么久,也被其怒气吓到了。
“母亲,发生了这种事,京中的贵女怕是没人愿意嫁入越家。”魏氏想起王太医所说,行之腿疾甚重,恢复不好可能会伤了子嗣一脉,头又钝钝地晕。越绉妻子伤了身,只有一女,越家没有纳妾的规矩。自己只有行之这么一个儿子,越家的香火可不能就此断了。
老太太闭目沉思许久才开口:“为今之计,只有从小门小户里挑了,你且上点心,去喜妈妈那多要些画册资料,就算是农家商户女也要挑上好的,才能配得上我的哥儿。”
“是,母亲”魏氏用手帕抹去眼角的泪,也只能如此照做。
辰时越府门口
一身着淡粉色褙子,雪白罗裙的女子望了望牌匾,随即扣响了府门。
门内一整晚没歇好的小厮,好不容易趁机打了个盹,这会儿被外头声响吵醒,骂骂咧咧地起身开门,正要开怼,看到女子容貌后,脸一红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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