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竟是不知施主你还信这些?”深色的瞳孔中满是洞悉一切的深沉睿智。
“不信啊。”白露说,“若这世上当真有怜惜人间疾苦的神仙,那也就不会有这么多可怜人、荒唐事了。不过......与其怀疑仙师青眼于白露,白露还不如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呢。”
“为何?”浓密的睫毛微抬,清冽的目光中有白露看不懂的深意。
“什么为何?”
左丘止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瞬时间真有种神如玉兮,倜傥出尘的感觉。“为何不能是本座青眼于你?”
白露有些失神,忙垂了眼眸道:“仙师莫要开玩笑了。”
“本座从不开玩笑。”
白露蹙眉,若有所思地问:“仙师,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你。”左丘止缓缓道,“本座想要的是你。”
“小女是认真的。”
“本座也未说谎。”他语调不高,却充满了让人无法质疑的力量。
白露眉头拧得更紧了,眸光幽深了几分。“小女请问,昨日的郎中仙师您是何时请的?”
“捡你来客栈的路上恰好遇到的。”
“在半夜?呵呵......还真是巧。”
“嗯,真是巧。”
白露眸子深了深,说:“郎中同我说,我的伤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脉象平稳,想来就算他不来帮我医治,我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左丘止没有说话。
“是你,对不对?”
左丘止没有否认,“皇室的药向来神奇。”
原来他给她服用了西陵皇室的药了?
白露笑了笑,再次试探地说:“月黑风高夜,仙师孤身一人走在人迹罕至的偏僻小径,恰巧遇到了命悬一线的丑女,突发善心将其捡至客栈的路上又恰巧遇到了看诊回府的郎中,更巧的是您身上还带了颗保命灵丹?”
“药不止一颗。”左丘止出声道,“郎中确实恰巧遇到。”
“那其他的呢?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左丘止想了想,道:“你也不是丑女。”
不想对方却说了这句。
白露自嘲又敷衍地笑了笑,道:“呵呵,仙师还真是心善。”
左丘止看向女子左边脸颊凹凸不平、令人作呕的疤痕,启唇用他清冽的嗓音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不丑。”
白露微怔,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静了。只剩下男子那如湖水般清澈,如明月般明亮的目光。
几个呼吸后,白露抿了抿唇,有些别扭地问道:“难不成,仙师认为白露这样是美吗?”
“都是皮相。”
“呵呵,仙师果然超凡脱俗,可以不以世俗的眼光看人美丑。”话语中略带嘲讽。
“善恶且难以分辨,更何况美丑?”
言罢,左丘止突然站起身走到床榻边,将自己宽大的右掌放在了女子左脸颊疤痕咫尺处。他身后的墨发也因着他的躬身,如瀑布般将两人笼在了一起。
瞬时间,窗外的蝉鸣声忽地无限延长,耳边也传来了“砰砰”的声响,白露知道那是她的心跳声。
然而,就在白露愣神之时,左丘止再次无比真诚地开口说:“若非要按世俗之见来看,挡住这里,倒也能看。”
白露:“......”
一时间,房中暧昧尽散,白露方才内心产生的波澜也尽数被压平。
她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到嘴边的“滚”字吞了回去,换了句相对委婉又悦耳的:“仙师风趣。”
左丘止不成想有生之年竟然被说了次风趣。于是,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收回手,自言自语道:“这倒是头回听到。”
白露将头转向里侧,不想再看那一本正经又不可理喻的国师大人。
听脚步声,对方应该是再次坐到了桌边。不过茶壶里的茶水似乎已经被饮尽了,一时间房里就连倒水的声音都没了。
半晌后,白露扭身看向那位正在闭目养神的犹如一尊玉佛的男子。开口道:“仙师,您这是真的打算让小女继续睡?”
“嗯。”
“然后您就一直这么陪着我?”
“嗯。”左丘止仍旧没有睁开眼睛。
白露见无法与之沟通,干脆闭紧了嘴巴也不再说话,大脑却盘算了起来。
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了,这堂堂的西陵国师大人就算不是为她而来的这里,但她也定是其经过此处的众多原因之一。
然而,问题就是,左丘止到底看上了她什么呢?
难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被识破了?
不对。
纵使左丘止知道她为南诏六公主,又能如何?
早在多年前,所谓的六公主就被巫王、巫后亲自下旨建了衣冠冢。且不说,未来巫王是否会承认她,就算承认了,时隔这么多年,她们的感情也怕淡的不能再淡了。更何况,高墙之内,一个失散数年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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