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俏生生的小脸。
席三娘见白露终于睁开了眼睛,连忙拉过一旁垂头丧气的郎中道:“郎中你快看,她醒了。”
年过半百的郎中被拉得一个脚步不稳,废了好大的功夫才站稳了身型,说:“诶是啊,席姑娘,这哑奴既然醒了,那药钱您也可以付了吧。”
“行。”席三娘摸了下手腕,“啊呀,忘记了,刚刚已经把镯子给人了。”
眨了眨眼,她又抬手在头顶摸了摸,“簪子好像也给人了。”
郎中见她架势,就知道要钱铁定是没有希望了。于是,满眼恳求地商量道:“席姑娘啊,老夫这也是小本儿的生意。您这既然是没有银子了,那......那老夫的百年人参是不是可以还给老夫了啊?”
“你说这个?”席三娘从怀里掏出一根人参,摇头说,“这个不行,我的红毛儿最近身子虚,需要补补。”
郎中一听,欲哭无泪道:“席姑娘啊,您的红毛儿只是一匹马,它,它若是需要进补可以多吃些上好的草粮,用不着糟蹋老夫的百年人参啊!”
“谁说红毛儿只是匹马?它形同本小姐的亲妹妹。”席三娘说,“就说我那红毛儿平日里什么山珍海味没尝过,今儿个怎的不配吃上你这一根儿破人参了?”
“配吃,它当然配吃。这不是您没银子了不是?”郎中甩了甩袖子说,“席姑娘,你看要不这样吧,您先去筹银子,等银子够了老夫自然会将这根百年人参双手奉上。”
席三娘琼鼻一皱,“银子银子,怎么人人眼里竟是银子。这破人参,本姑娘还你就是了。”
说完,她就甩手将人参丢还给了郎中。
郎中慌忙接住,细细数了一遍,在确认了他的宝贝人参一根儿须子都没少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了身后的架子上。
席三娘再次低头看向白露,见白露也正看着她,咧嘴一笑道:“你想吃人参吗?”
郎中一听,对方还在打他百年人参的主意,连忙又将它从将架子上取了下来,警惕的抱在了怀里。
白露已经将刚刚两人的对话部听了个真切。她张了张嘴,发出了“啊......啊......”的声音。
她被之前那棕袍老头儿喂了哑药,无法说话。
想着对方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白露伸出手指在掌心比划着:多谢姑娘出手相助。
白露刚写了一个“多”字,就听席三娘说道:“不用谢。”
白露手上的动作一顿。
“你直接说吧,我好像能听懂。”
“啊......啊啊......”
席三娘眨巴了两下眼睛,回头对郎中说:“你来看看她的嗓子,是不是还有得救。”
白露震惊。这个席三娘竟然真的听懂了她的意思。
郎中说:“席姑娘,她不是哑奴吗?这哑奴历来都是要被提前喂了毁嗓子的药,没救的。”
没救吗?
白露手指紧握。
“啊......啊......啊啊......”
席三娘说:“可是她说喂她药的不是奴贩子。”
郎中疑惑:“席姑娘,您确定听得懂这哑奴说什么吗?有没有可能......她只是渴了或者饿了?”
席三娘说:“不能,红毛自小都是我亲自照看的,它说话也这样啊啊的。”
原来她是将白露与自己的大红马归位一类了。
郎中扯了扯嘴角说:“......可是席姑娘啊,你也知道的,咱们南诏虽然盛行买卖哑奴,但是所有哑奴都是罪有应得的人。而且他们必须由袁家筛选、管理再分发给各个奴贩售卖。也只有卖出后,买家才可随意处罚并转手。这私自贩卖哑奴需杖责七十至一百,可若是将良家子毒哑并扮作奴隶卖出,可是要处以绞刑的啊。”
他言下之意是,白露一定是哑奴,也必须是哑奴。
“嗯,你说得也有理。”席三娘想了想说,“不过是与不是,咱们看看不就知道了?”
因为正如凡落入军营红帐,沦为妓的罪女,后颈则会烙一个“妓”字一般,凡是获罪被贬为奴的,后颈都会烙一个“奴”字。
白露听后,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自动侧过了身子。
席三娘拉开她颈部的衣领看去。只见满是污泥的粗布衣下是莹白细腻的肌肤,而那纤长的后颈处光滑无比。
“你看,她不是奴隶。”
郎中也吓了一跳,老眼中满是惊慌。
“这这这,这还真是......哎呀呀,那这可怎么办啊......清白的姑娘被人毒哑,装做哑奴贩卖进咱们姑藏......啊呀呀,席姑娘哇,咱们还是赶紧报官吧!不然,不然将来要是查起来,恐怕会牵扯到老夫的药堂啊!”
“报官?报什么官?我爹不就是官吗?”
“可是,可是席姑娘,纵使您的父亲的官位再高,也一时半会儿来不了咱们姑藏城,管不了这哑奴的事情啊。”
席三娘说:“你不就是怕遭连累吗?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她又说不了。谁又会知道这哑奴不是哑奴,而是良家子呢?”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