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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秦王府中,听完王启隆和林忠的话,朱慈煊差点儿笑出声来。他原本还担心假传战报跑去成都会后患无穷,现在瞌睡就有人送上了枕头,只要好好谋划一番,自己不但能大大方方的进川,还能顺便摆那让自己不省心的舅舅一道。想着想着,他有了盘算,忍不住又是咧嘴一笑,拉着王启隆开始窃窃私语。林忠在一旁偷眼瞧着,砸吧了下嘴,仿佛在品滋味儿似的:“太子殿下这是要阴人了啊,可怜的王二,自求多福吧。要说还是得读书啊,这些读过书的人,个顶个的个子不大、心眼不少,我家那二小子倒像个能读书的,得给他请个好先生了……”

御营中,王立之正在奋笔疾书:“……太子倒行逆施,视御营如私兵。启隆为虎作伥,鱼肉士卒。一日两操,昼夜不息,御使部将,如唤奴仆,稍有不顺意者,动则呵斥,再有不如意者,棍棒加身。十日来,营中伤而不起者,十中已有二三,带伤操练则不知凡几。御营官兵苦不堪言,已有不稳之象。儿听之任之,阴使亲兵联络各方,众将士皆慨然应允,言若太子得罚、启隆得去,定当感怀爹之大德。当此时也,爹当面君直陈太子、启隆之恶行,自请赶赴贵阳,收拢御营军心,则爹之都督之职,方名副其实,便是魏豹重回,亦不可为矣。御营之盼父亲如久旱之盼甘霖,请爹速决之……”写到此处,王立之一张还算英俊的脸兴奋的发红,扭曲的有些病态。他爹王维恭自永历五年开始掌管前军都督府,至今已有五年,却是内管不了永历的御营,外管不到三王的西营,看似位高,实则权弱。王维恭自忖曾经救驾有功,却只能做个名不副实的前军都督,早有了不平之心。

王立之写完信,悄悄将联络好的将官们一个个叫进营帐,盯着他们签字画押。这些参将、游击毫不迟疑,让原本还有些忐忑的王立之彻底放下心来。他惟其父马首是瞻,对御营看的极重,如今大事有望,忍不住欣喜若狂,丝毫没注意到几个画完押就偷摸出营的人影。

这边朱慈煊接到消息后,与王启隆相视一笑,对林忠吩咐道:“找几个机灵的假扮逃兵,在路上拦我那表哥的信使一下,让我舅舅晚个两三天接到消息。我给杨师傅的信是昨天送出去的,几天时间够杨师傅活动了。”

林忠领命而去,着实挑了几个跑得快又会演戏的兵油子,早早的埋伏在路上。王立之的信使将将行过曲靖,就听路边一声喊,几个破衣烂甲、脏的脸面不清的散兵游勇冲出来将他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是一顿老拳,之后抢了马和武器就跑,一个缺德的连信使的裤子都扒拉了下来。等信使回过神来,那几个逃兵早已鸿飞渺渺,去的无影无踪。这信使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一番暴跳如雷之后,只得一瘸一拐的继续上路。

昆明,杨府。

自回昆明之后,杨在一直忧心忡忡。入宫面圣那天,听闻太子生病不得起行之后,永历皇帝笑容下的冷意他是看的明明白白,也是吓的彻彻底底。他在朱慈煊面前表现的智珠在握,但真见过了自己那奸猾如狐的老丈人和外宽内忌的永历皇帝,顿时就又成了那胆小如鼠的杨大学士,连日的只敢缩在家里借酒浇愁,连新纳的外宅都没心情去宠爱了。这日,杨在早早的起身,吩咐下人准备茶水,装模作样的拿起一本书开始看,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猪油蒙了心啊,老泰山数次暗示我,只要老老实实做事,首辅之位便是我囊中之物,我何苦来哉,就莫名其妙上了太子的船,连儿子都搭进去了。陛下春秋鼎盛,现在下太子的注,实在是早了一点。太子谋划太大,陛下要是震怒之下废了太子,我这点儿旧事儿翻出来,那就是可大可小,可现下却如何是好?”

想到深处,杨在双手微颤,站队的事情最是马虎不得,他本就以谨慎立身,如今因为儿子的原因不得不下定决心,但内心深处实在是惴惴不安,连亲信家人到了近前都没发现。

“老爷,殿下有信送到。”家人喊了杨在几声,见杨在没反应,便轻轻将信放到了案上,躬身站在一边等待。

又过了半晌,杨在轻叹一声,伸手去拿茶杯,这才看到一旁的家人,奇怪问道:“何事?”

待家人递上信件,杨在匆匆阅过,暗暗心惊的同时,却又不得不佩服于朱慈煊的胆大包天和惊人魄力。沉思片刻,杨在终于下定决心,吩咐家人几句之后,匆匆进内院见自己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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