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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阳,蜀王府。

刘文秀俯身案前,正在奋笔疾书。见祁三升笑嘻嘻进来,笑道:“你倒是清闲,将士们可都开拔了?”

祁三升回道:“王上宽心,前边有庆阳盯着,我去看了几眼,庆阳嫌我碍事儿,让我回来催王上早点儿去布置,兵械粮草更是要多多的带。他庆阳打仗是不怕的,就是怕饿了手下儿郎。”

刘文秀失笑道:“就你嘴碎,粮草少不了他的。等我报表写完就出发。你留守贵阳,注意下殿下那边,答应殿下的物资不可耽搁了。”看了看案上的报表,刘文秀摇头道,“殿下会使唤人啊,想不到我刘文秀也有替人圆谎的时候。”

祁三升满不在乎道:“替殿下遮掩一二而已。我看殿下不错,敢任事能折腾,比陛下强。给他卖命,我老祁服气。”

刘文秀责道:“陛下也是你能随意品评的么?出了这个门,你给我管好这张嘴。某若不是看重殿下,如何会瞒骗陛下?此事毕竟有失为臣之道,可一不可再,你万万不可四处宣扬。”

祁三升低眉臊眼,连声应是。刘文秀见他惫赖模样,也是又气又笑。他原本的部将在保宁一战折损颇多,祁三升是所存不多的悍将,他对祁三升是加倍的重视与爱护,这也让祁三升在他面前极为随便。

半晌,刘文秀写好报表,吩咐人送走之后,一边收拾准备出发,一边叮嘱道:“朝廷接到报表之后定会派人前来,你务必要盯紧了,不能让丝毫风声传到昆明。殿下那边有消息传来,第一时间报我知晓,四川得失关系大明存亡,万万不可误事。等晋王回返,我们即刻出发去重庆,一应物资都要准备到位,这也不能耽搁了。”

祁三升不再嬉笑,郑重道:“王上放心,末将一定尽心尽力。”

刘文秀满意点头,翻身上马去也。

播州(今贵州遵义),御营驻地。

离开贵阳后,朱慈煊不再着急行军。他记得很清楚,满清是在南明三王内讧之后第三年,也就是1658年才正式进攻,理论上来说,他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来经营四川。历史上,永历朝廷在经历三王内讧之后,李定国与刘文秀又为西营的领导权闹起了矛盾,蹉跎一年毫无建树,白白浪费了时间。而这次,在他的斡旋之下,刘文秀不再执意与李定国争锋,李定国也放弃了对孙可望旧部的过分打压,南明政局总体还算平稳。只要自己能在四川站住脚,利用天险挡住吴三桂兵锋,那后续的回旋余地就大得多了。

“王将军认为,当前我军在战场上面对的最大敌人是谁?”

“自然是满洲鞑子。”王启隆不假思索。

“是吗?”朱慈煊似笑非笑,摇头道,“满洲人上战场的很多吗?我们对着的吴三桂这些人都是满洲人么?”

“殿下的意思是?”

“现在鞑子的急先锋,大多是我大明的叛军,是汉人。王将军可否想过,为何这些叛军在我大明治下毫无军心战力,到了鞑子那边就摇身一变奋勇争先了呢?”

王启隆不屑道:“这群卖主求荣的狗,只是为虎作伥罢了,仗着鞑子的势头便有了胆气。吴三桂背后若没有鞑子撑腰,岂会是蜀王对手?”

朱慈煊摇头道:“你说的不对,至少不完对。从显皇帝起,我大明对建奴鲜有胜绩,将士们对鞑子心存惧意是不假,但不至于连叛军都怕。李成栋、金声桓都曾降清又再反正,降清后攻无不克、反正后却战无不败,你想过原因没有?”

王启隆气馁道:“末将不知。”

朱慈煊森冷笑道:“原因倒也简单,就一个字,钱!大明自万历年起天灾不断,朝廷本就入不敷出,拖欠军饷是家常便饭。再有各级文武官员层层盘剥克扣,到了大头兵手上还能剩下几钱银子?满清号称骑射立国,其实就是个大型强盗团伙,亏欠了谁都不会亏欠了当兵的。没钱发军饷了,去杀、去抢、去屠城!反正都是汉人老百姓的银子,他们慷他人之慨,自然是大方。叛军有了这样的许诺,自然会嗷嗷叫着拼命向前。可这样的手段,我大明能用吗?”

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我大明不能用!他们不在乎汉人的生死,我可在乎的紧。不但我大明的百姓不能抢,满清治下的汉人一样不能。王将军,你说,不靠抢掠,怎样才能让我大明将士一扫颓气?”

王启隆迟疑道:“只要饷银充足、赏罚分明,将士们自然令行禁止、奋勇争先。”

朱慈煊点头:“不错,这是一般的情况。倘若饷银不继、局势又恶劣之极,你能保证你手下的将士依然听令行事么?”

王启隆赧然道:“末将不才,若是这等情形,或许只有末将的亲兵营能誓死追随末将。”

朱慈煊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再问王将军,你的亲兵营能对你誓死追随,只是因为你给的饷银充足吗?”

王启隆道:“末将当然也不曾短了他们的粮饷,但末将的亲兵大多是末将的亲属,和末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然更加忠诚可靠些。”

朱慈煊道:“那王将军有否想过,怎样才能让普通士卒像亲兵一般可靠?”

王启隆苦笑道:“殿下,末将要是有办法,也就不养亲兵营了。军饷就这么多,不克扣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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