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天晚上,暴雨毫无征兆地停了。
下方负责巡逻和看火堆的队伍,第一时间发现了异样。
听他们说,暴雨真就突然一下子停了,并没有过渡期,仿佛从来就没下过一般。
要不是到处都是雨水,天空并没有恢复明朗,大家都要以为这些天是他们做的一个噩梦。
除了几个卧病不起的,其他所有人都下了地,队伍里都是大家的窃窃私语声。
可却很神奇的,没有有大声喧哗,都在控制着自己的音量,小心翼翼。
就好像生怕会吵醒雨神,惹祂老人家不高兴,重新降下雨水来惩罚他们一般。
现在的地面其实已经不适合人走路了,长期的雨水和海水的侵袭,早让地面变得泥泞不堪,踩一脚都会深陷到小腿肚去。
要不是有这么多树的树根在地底纵横交错,一个泥石流就已经送他们去见了上帝。
地面只有一条细小的石头路,用比较坚硬的土块还是什么块铺成的,是为了方便看管火堆。
可此时的大家并不在乎这一点,都在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上,往几个火堆旁靠拢。
这些天,他们还用几块相对平整的石头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小窝棚,大概不到一立方米。然后用雨伞在上方挡雨。
这么点空间也就只够烧一个小火堆,但也够他们烧水做饭了。
这么一点小火堆,因为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并不能温暖大家。
但他们不在乎。
所有人异常的沉默,只是愣愣地看着彼此,一脸的茫然。
“唉……好了,都上去休息吧!”杨皓程叹了一口气,提高了音量,“等地面干了,我们就举行篝火晚会!庆祝一下我们熬过了降雨期!”
现在气温很低,大概到了零下。有些人早冻得瑟瑟发抖了,却还是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去。
并且,此时的气氛也有些不对,太压抑了,大家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工作人员真怕大家会情绪崩溃,或冻出什么毛病,就只好出声提醒。
几乎所有人都如大梦初醒一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才想明白杨皓程说了什么。
“真、真的?”有人出声询问,还有点懵。
“真的,所以都回去吧,可别着凉了,”杨皓程点点头,“记得都带上热水啊!实在受不了的可以下来烤火,像往常一样,都知道吧?”
他真担心这些人因为恍惚想不到那么多,冻出个好歹来。
“哎!明白了,走吧走吧!打水去!”
“陪我去一趟茅坑,那边太黑了,我害怕。”
“对啊,这雨都停了,我们懵逼个什么劲儿。”
……
大家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也都有些奇怪刚才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是一件开心的事,竟像个傻子一般呆站着。
之后他们就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气氛瞬间恢复正常。
“唉……我们也走吧。”慕风叹了口气,跟身边的队友道。
她大概能理解大家为什么会这样——虽然只是短短十天,但大家都过得太过压抑,濒临崩溃,十天犹如十年,对他们来说就是煎熬。
一时之间,一个危机突然解除了,难免会反应不过来,甚至会无法适从。
她又何尝不是,刚才一瞬间,她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只是有点分不清前十天是梦境,还是现在的雨停是梦境。
这会儿回神,甚至觉得荒谬。
哪有什么梦境,只不过是无法相信罢了,这一切都是现实。
慕风思绪飘远,眼睛漫无目的地望向海面:前方黑如漆,根本分不清,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海水,从某种意义上,实现了‘天水共长天一色’。
就在这时,漆黑如墨的幕布上,突兀地出现了一小点蓝色——那一抹蓝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弧形长条,随后慢慢变成了一个半球形。
在那颗半球形中央,有一个如同蓝色灯泡般的亮光。
那半球形一耸一耸地往上浮,逐渐露出了如同裙摆一般的半透明下摆。
而这还不是部。
蓝色的半球形就像一棵从泥土里钻出来的蓝色蘑菇,此时伞竿慢慢长出来,并越长越高,只是看起来……有些软绵无力。
慕风因为没戴眼镜,近视加散光,看不太真切,于是就从衣兜里拿出了眼镜戴上,重新看向海面。
“那是什么!”顺着慕风的目光望去,赵阳吓了一跳。
“水母?”刘轩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慕风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正微张着嘴,看着远方。
出现在黑色幕布上的,不是什么蘑菇,而是一只足有篮球大小的蓝色水母!
而那只水母还不是唯一一只,一只只不同颜色的水母从幕布中升出,一耸一耸地往上漂浮。
那色彩丰富的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绝大多数水母都是单色的,偶尔有几只是双色的,暂时没有看到更多的颜色。
而绝大多数水母,核心位置都有一颗同色系的灯泡,大小不一。
不少片刻,天空中多出了上百只水母,并且数量还在增多。
那景象如梦似幻,美得让人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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