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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苦苦挣扎了几番,不曾想越是挣扎,密麻强韧的水草竟然搅着她的腿越往下陷,冰冷腥臭的湖水肆无忌惮地灌入她的五脏六腑,似乎就要被这深黑无情的寒冷黏腻魔物包裹、窒息、最后侵吞入腹,再也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满心怆然不甘,怎么能就这样被淹死了呢?她费尽心思才来到了长安,进了镇国公府,她发誓定要亲眼见见抛弃了她的阿耶和阿娘,她不甘心,不甘心呀......

“姚娘子,姚娘子......”

啪啪啪......

暖,很暖,暖流潺潺。

她的心肺早已冰冷得如残霜败雪,倏忽之间,滚烫坚实的涓涓热流自后背猛地涌入其中,她忍不住轻咳出声,紧紧拽住身前之人的衣袍,无比贪恋这一刻的温暖。

咦,怎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咦,怎么还有人在使劲打她的脸!

她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竟然是他!

“咳咳,咳咳,六、六叔......”她猛咳急喘了好一阵子才终于缓过神来。

“嗯,既然能够把我认出来,应该是无事了。”身前男子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漠然道。

迷迷糊糊之间,姚蕴终于清醒过来,霍地抬手抚向腰间四周,天杀的,她的食盒不见了,她的钱袋子不见了!

她猛地拽住近在咫尺的男子衣领,双眸猩红润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哑声哽咽道:“呜呜,六叔,我、我的钱袋子掉、掉水里,里面有足足八百贯钱呢!怎、怎么办呀......”

萧承毓一怔,这竟然是她死而复生后想到的第一件事。

他看着怀中梨花带雨、粉腮玉脸的小娘子,骤然想起她曾经**着身子跪在自己脚下,娇羞胆怯、妩媚羞赧,娇哑着哭喊求饶不愿再为他多做一次那恼人的闺房乐事。

“不行,我、我定要把钱袋子寻回来,不能欠六叔你的......”

姚蕴兀地松开他的衣领正要起身,却被身侧的男人霸道地按住白嫩柔荑:“天寒地冻的,你不要命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她愣了愣,委屈地抿了抿唇,低声啜泣道:“命重要,钱也重要,六叔若是要、要将我的丑事说出去,小女也定然没脸面活下去了,不如一死了之......”

萧承毓很不耐烦女人的求情,此时她的衣裙尽湿发髻凌乱,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又要感染风寒了。他冷着脸道:“区区八百贯钱,算我施舍与你,从此一笔勾销。”

她睁大了双眸,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六叔,此、此话当真?”

他不想再与她多费口舌:“若是你再问,方才的话就不作数了。”

姚蕴一向最会看眼色,连声道过谢,耷拉着脑袋瓜子娇娇弱弱地离开了。转身之时,无人瞧见她嘴角噙起的一抹调皮得意的笑意。

萧承毓看着她小心翼翼、恭恭敬敬离去的身影,目光越发幽黑深沉,意味不明。他转头从宽大衣袖中取出了一个湿漉漉的塞得满满当当的钱袋子,不多不少,正好是八百贯钱。

他派出的人马竟然跟丢了她。后来监守在隐月阁的人回禀说姚娘子的确重病卧榻,未曾踏出过厢房半步。那这八百贯钱,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呢?

萧嘉佑年纪小,病得昏昏沉沉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镇国公府的嫡长孙萧嘉佑差一点就在自家花园后院的池塘里溺水身亡,萧承忠大发雷霆,下令定要彻查此事。

这一次寒夜落水,姚蕴就真得感染了重风寒。张郎中每日都先去云栖院问诊,有时若是走得晚也来不了她这小小的隐月阁了,府中众人更是顾不上她这卑微的表姑娘了。病了十来日,门庭冷落,惨淡凄凉。

她原本还隐隐期待着萧时泓会来看望她。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是九娘子萧秀清先来看望她了。

“蕴娘,快来尝尝我给你带的鸡汤。”萧秀清热情地招呼着她起身喝汤。

姚蕴无奈地笑了笑,拖着虚弱无力的身子起身坐在胡榻一侧。鸡汤还是热乎的,想来她也是趁热拿来的,实在是有心了。

“蕴娘,好喝吗?”

“好喝,谢谢九娘。”她惨淡地扯了一抹笑意,没想到这矜贵的小娘子也会惦记着她。

萧秀清满心欢喜地念叨着:“我方才去寻六叔说事,正好下人端给他新熬的鸡汤,我便借花献佛拿来送来给你了。你快把身子养好,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骊山围场冬猎呢!”

姚蕴握着汤勺子的手顿时凝结在半空中,只觉得这热乎清香的鸡汤有些如鲠在喉、索然无味了,竟然是萧承毓院子里的毒鸡汤。

她努力保持着面上的淡淡笑意,柔声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还要麻烦九娘替我向六叔道声谢。”

“哎呦,蕴娘不用客气。方才我与六叔说了,他答应想办法让你与我一同前去骊山围场呢......”

姚蕴听着她兴高采烈地说着骊山围场每年发生的种种趣事,要拉着她去某处赏雪又要去某处观赛,心底越发拔凉。

每年十二月初,圣人都会在骊山举办皇家冬猎盛事。长安城里高门贵户的官员郎君和夫人娘子,以及各国使臣质子都会应邀前往骊山北麓山脚下的万庆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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