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这天是难得的晴天,苏子衿穿着新做的月白小袄和浅蓝色褶裙,头戴一套红宝石的小簪子,将头发部挽起,一身清清爽爽,陪着外祖母去隔壁薛家赴宴。
薛家主母是一位雍容华贵的美妇人,还带着丝难得的书香气,温柔娴雅,待人可亲,是苏子衿难得相处起来觉得舒服的一位官家夫人。
可能是人以类聚,这次宴上请来的人家,都是有些“文气”,大家赏花喝茶,并没有过多的八卦和热闹。
“子衿不管何时见,都是稳重的陪着你外祖母,虽然年纪小,却比咱们家里的都要强。宝珠早就念叨苏小姐了,我让丫鬟带苏小姐去花园,你外祖母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薛夫人打趣,外祖母也跟着玩笑摆手,“去吧。”
苏子衿这才从堂屋出来,走向后院儿。
苏子衿跟着丫鬟来到花园,大大的花园布置的十分得当,有一繁花似锦之处,也有一旁的大片草地,正是当初苏子衿在家中阁楼看到的放风筝的地方,草地东边甚至有一处活水缓缓流经。
主政一方的日子就是比京里舒心,连院子都可以看出来。在京都,哪里能有这么宽敞舒适的宅院?
“子衿妹妹快过来,看一眼这墨翠牡丹。”
苏子衿听着薛宝珠的招呼,走近了花团锦簇中的八角亭。
亭中女孩子不少,郡守家设宴,来的都是蜀郡官员的家小,王通判家是必来的,苏子衿刚才恍惚见到王楚君和薛兆丰还有几位公子在草地东边的溪流处聚会吟诗,隔着一片小竹林,这边看过去若隐若现。
还有锦官城的知州知府,自己参领等人家的千金。苏子衿见得少,能隐约对上号。
薛宝珠是苏子衿最熟悉的官家小姐,只见她拉着苏子衿径直走到中心石桌处,石桌上一盆大大的牡丹,中间一朵开的格外舒展,底下还有些小花苞在含苞待放。
“子衿,是不是很漂亮?这牡丹的颜色是城中的花匠精心培育的。据说,他们家几代都是洛阳花匠,后来战乱,家财散尽就是舍不得这盆牡丹,抱着它千辛万苦来到蜀郡,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培育成功了。咱们今年就是借光赏一赏,我爹已经上奏朝廷,这几日就会有特使过来,把牡丹带走,一路快马加鞭,到达京都后,这几个花苞一齐开放,那时候才是这花最好的时候,可惜咱们应该看不到了。”
薛宝珠还是一贯天真烂漫的模样,拽着苏子衿指着牡丹叽叽喳喳的说到。
奈何苏子衿天生就没有这跟“风花雪月”的神经,并没有跟薛宝珠的惋惜共鸣。
她上前看了几眼这个牡丹,“嗯,挺好看的。”
薛宝珠见自己激动半天跟苏子衿介绍这牡丹,却换来苏子衿如此煞风景的话,忍不住扶额叹气,“子衿妹妹明明长着一副皎如明月的模样,一开口就总是这么煞风景。”
旁边通判家的王茹君听到苏子衿的话,早就在一旁偷笑不已,此时听见自己小姐妹薛宝珠的感叹,把她拉过去,“宝珠姐姐,是我赢了吧?我就说,子衿小姐一向无心此道,你非不信,说只要是女人都爱花。咱们子衿小姐相比牡丹花,应该是更加喜爱有钱花吧!”
“是啊,子衿小姐一向对于经济文章更加偏爱,宝珠小姐拿一盆墨翠牡丹,不如拿一盆宝石珊瑚更得子衿小姐芳心!”
众人簇拥着薛宝珠,连苏子衿也成了中心。
苏子衿闻言,看向那位说宝石珊瑚的小姐,“这位小姐说的对也不对,宝石珊瑚那种花里胡哨的我并不是很喜欢,只纯粹的真金白银,就足够我喜欢了。”
苏子衿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板着雪白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自己爱金银,众小姐无不忍笑不禁,指着苏子衿笑的说不出话。
“好了好了,”薛宝珠过来,玩闹的拍了苏子衿一下,“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这样子传出去,谁家还公子还敢娶你?你们都不许往外传,知道吗?”
薛宝珠烊怒,众人配合点头,“放心吧,咱们都不会传出去的。”
“就是,子衿现在还小,待再大一岁,想起来此时的话,怕就知羞了。”
“子衿小姐也不小了,今年十三岁,早就能定亲了,若是有些人家,这会儿嫁人也可以了。不过也无妨,母亲说开窍晚的有福气,子衿小姐的福气在后头呢!”
众人跟薛宝珠的年纪差不多,此时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这个年纪,这一二年就要成婚,所以说起话来,三句不离嫁人婚事。
薛宝珠本来跟着众人正在笑,听见“嫁人”二字,无端的红了脸颊,将人群中的苏子衿拖出来,“我跟子衿妹妹出去走走,你们就当自己家,纸鸢在那边,想赏花继续赏,想放纸鸢就自去!”
众人来薛家次数多了,当下也不以为意,“快去吧,也不知为何,放着咱们多年的姐妹不要,只喜欢跟子衿妹妹说悄悄话。也罢,自来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我们都是老人了,你也不稀罕了。”
王茹君装模作样的抹眼泪,薛宝珠指着她一跺脚,还是拉着苏子衿先躲了出去。
薛宝珠也不知道为何,每次看见苏子衿淡定的模样,心里有事的时候,就只想跟她说,虽然子衿比自己还小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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