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平夫妇到中午才回来,一辆驴车拉得满满的。
大米、粗面、山芋、大白菜、雪里蕻。
还有家期待不已的五十斤猪肉。
王凤英是个咋呼性子,嫁到老秦家这么些年,虽然没短过吃喝,但这么大手笔往家里拉米面肉菜还是头一次。
就故意在门口停了驴车,想让左右邻居都看看。
果然,驴车的动静很快就引来隔壁的老方家婆媳观望。
老方婆娘丁氏倚在自家门口,大惊小怪道,
“哟!大平家最近发了什么横财!添了驴车,添了羊崽,又拉这么一大车,什么好东西,掀开叫俺们也开开眼呐!”
王凤英刚想显摆,却被赶出来的秦老太一把拦住。
“哪有什么好东西!马上入冬,我家阿修身子弱,用柴火狠,他大哥二哥在附近打了一车柴,晾干了今儿一起拉回来。”
说着,给秦大平使个眼色。
秦大平赶紧把驴车拉进了院子。
丁氏盯着驴车,眼睛都快盯出血了。
“婶儿就会跟俺们打马虎眼儿,柴火用得着盖这么严实?俺们看一眼,又不能给你看少一块肉,咋恁小气呢!”
王凤英见她话越说越酸,也不想显摆了。
当即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怼回去,“老丁啊,你有这功夫,也去打点柴给你婆婆把炕烧上,可怜你婆婆从前为你们也是当牛做马,现今瘫痪在床,屎尿都没人管,你也不怕你媳妇有样学样,将来不伺候你啊?”
丁氏被她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天天守在我家床底下啊,我老婆子没人管屎尿你也知道?”
“用得着守你家床底下?经过你家门口就能闻着味儿!你当乡里乡亲都没鼻子?”
“神经病!”
丁氏气得一甩袖子,拉着儿媳妇就回去了,“什么好东西,别看了!”
“你才神经病!”
王凤英刚欲跳起来骂回去,就被秦老太拉进院子。
“还嫌不够招眼?”
王凤英委屈不已,“我还不是恨她对您老不敬。”
“我又不是大户人家的老封君,管她敬不敬的。”
秦老太白她一眼,“倒是你,好端端把驴车停门口作甚,今年是个大灾年,家家户户都短米缺粮的,你这不是故意招人恨吗?”
“娘您这话说的!我不是想着咱家在村里这么些年,也没啥出头的地方,这回难得靠两头野猪赚了点小钱,能过个肥年,也让人看看么!”
秦老太敲了敲她脑袋,“都说你是个精的,一到关键时候就犯憨!你也不想想再过俩月啥光景,到时候家家户户恐怕连树皮都得吃,要知道咱家屯着这么些粮食,上门借都是小事,半夜给你抢了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凤英吓得脸色发白,“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们年轻没经事儿,我九岁那年,也是个灾年,熬到最后,漫说树皮,饿极了连人肉都有人吃!”
一大家子像听了鬼故事,都吓得不轻。
王凤英也不敢咋呼了,“那咱赶紧把粮食藏地窖去,可千万别叫人瞅见了。”
藏好粮食,吃罢午饭,王凤英又带俩媳妇拾掇猪肉和前几天猎的野鸡。
赵锦儿拔鸡毛,刘美玉则拿个镊子捏猪毛。
“娘......”
见王凤英心情很美的样子,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刘美玉瓮声瓮气的喊了一声。
“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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