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三,冷。
赵宅。
“多亏君谦帮忙,保住了药铺生意,加上你的帮助,如今事情稍有苏缓,总算能挨过这个冬天。”赵文渊比平日憔悴了不少,祖父与父亲身亡,家产被抄,偌大空壳、千斤重担,如今都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白温从中斡旋,替赵家保住了两处药铺,白泽又把老爹留给他的银票拿出一半来帮助赵文渊,让他得以喘息。
仆从遣散,凡事也得亲力亲为。赵文轩掀开帘子,端来两杯热茶:“利贞哥,喝茶。”
“别忙了,你歇着吧。”白泽接过茶水,留意了一下赵文轩先前被抓伤的脸,“还好没有留疤,不然我心里可过意不去了。”
赵文轩垂眸,脸上笑容诚恳而羞赧:“利贞哥救了我的命,又救了三哥的命,即便我脸上留点疤痕,算得了什么。”
不幸中的万幸——南疆战事频发,不少有功力在身的死囚得以改死刑为充军,戴罪立功。赵文恬虽然在大战之后境界跌回了天罡,但仍在白泽的举荐下行军而去,免除死罪。
临行之际,白泽还塞给他一些银两,用来路上打点关系,少吃苦头。赵文恬自然感恩戴德,发誓若是活着回来,一定涌泉报恩。
因为这件事,白涉还骂了白泽一顿,说他好赖不分,救济仇家。
白泽挨了骂,能咋办,受着呗。
白温知道三弟的想法——天下一统,六国遗老势力渐弱。旧朝旧贵,从此最好偃旗息鼓、报团取暖,赵家这次虽然被抄家,但人情关系仍在,何况看赵文渊为人做事,赵家再起不难。
冤家宜解不宜结,仇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剩下的自然都是朋友。
……
离开赵家,白泽拐弯,来到寒食巷,找徐慕雪。
敲门,无人回应。于是他翻墙而入,吆喝一声:“北陆!”
无人应答,分外冷清。
白泽推门进屋,发现窗明几净,一切齐整。
桌上留了一封书信,用几枚石子压住。
用这半月时间升入天罡境甲等后,白泽已经渐渐触摸到洞明境的微弱奥秘。此时仅是远远观瞧,他便足以觉察石子之上蕴藏的雄厚法力。
他走近看,桌上果然是五枚符咒。
白泽拿起信,信是用符离文写的:
“利贞:我已启程归往兰达。如果没有猜错,你是懂符离语的,所以那日干染称呼我‘殿下’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请不要多心,符离人从来不因身份而疏远朋友,你我二人永远推心置腹、生死与共。”
“屋里枕头下,有我们兰达符咒的制作方法,桌上的符咒算是样本,可以作为你制作比照的模板,算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白泽苦笑:“已经送我《雪中刀》,现在又教我制作符咒,北陆啊北陆,你可实在太大方了。”
青竹在旁观瞧书信,咋舌发酸:“少爷还真是少女杀手——叶随风也好,徐慕雪也罢,都爱你爱的死去活来的。”
“有吗?叶姑娘对我,到走的时候都算不上亲密;慕雪则拿我当兄弟处。你哪只眼睛看我是少女杀手了?”
反驳了一句,白泽继续看信。
“我们符离人说,有缘的人,即便一个往南,一个往北,终有一天也能碰上;若是无缘,手牵着手同行,都会分散在风雪之中。偌大的太苍,你却是第一个出手帮助我的人,这便是缘分。相信终有一日我们会再见。”
“天苍狼护佑,哈尔留书。”
……
回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左右,白泽听说孟文玉来了,便去大哥院里找他。
进了院,他便看见正厅里,大哥正跟孟文玉坐着谈事。
瞧见白泽,白温招手让他进来,孟文玉则对白泽的晋升感到瞠目结舌。
“这才过了不到一个月吧?三爷这就……天罡了?”
白泽喝茶,冲他阴笑:“你再不努努力,下次来可就打不过我了。”
白温笑而摇头,让孟文玉接着说。
孟文玉从京城洛云带回消息:这次东武妖祸过后,朝廷大为关注。官武人司毫无作为,护国监除妖有功,陛下当机立断,在护国监新增两处官署,命名“镇妖”与“伏魔”二司,除夕之前便将取代官武人司,遍地开花。
这不免令白泽一下想起那次拜访子午门贾铮老人家时聊起的话题——果不其然,水暖鸭先知,尚且是捕风捉影的阶段时,老人家便已经有预料了。
这对子午门来说还好,并不会动摇其根本,但对大多数官武人个体而言,这将使他们面临“失业”或是“入编”的抉择。
想到这儿,白泽忽然眉头一挑。
对付山灼的时候,他记得叶随风好像已经自称“镇妖司”之人了。
伸手入衣襟,白泽掏出叶随风送给他的令牌,端详上面文字。
护国监镇妖都尉……
如果设立镇妖司的打算是在妖祸之后,那为什么“镇妖司”这个词会出现在山灼暴露之前?
眼前线索回闪罗列,白泽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原来朝廷是早有预谋,故意放山灼从南向北来到东武城,又给他散布妖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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