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时如落针可闻,她几乎能听见窗外蜂蝶飞舞的声音。
明萝梦浓密的长睫轻颤,眸子中带着一丝迷惘,似躲闪一般避开了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外新开的红梅枝上。
她的声音如小雪温柔扑簌,轻轻落在他胸口之间。
“那君玉哥哥,喜欢怎样的女子呢?”
“我……我就是好奇而已。”
裴神玉心中却暗道,他大概是喜欢上了一个小呆子。
他有些无奈,却仍是温声:
“眉眉。孤喜欢天真可爱,机灵善良,还有些小脾气的女子。”
裴神玉眼中如明镜一般,映出小人儿一张茫然的娇颜。
若是她抬起头,就能在里面看见自己。
可明萝梦却沉浸自己的思绪之中,浑然没有注意到他认真的眼神。
“噢……”
她呐呐地应了一声,垂下眼帘,似她只是随口一问,也只无心一应。
明萝梦却在心中默默飞快对比起此前记下的几名女子,崔氏女娇纵,李娘子温柔……似乎都无法与可爱机灵、又有些脾气联系起来。
所以,究竟是谁呢?
少女兀自垂着头,眉黛攒起青山,眸中光影忽起忽落,仿佛神思游离一般。
浑然没有觉察头顶上男子洞察一切,而又深邃而温柔的目光。
屋内一时幽静无声,唯能听见屋外枝头上的花鸟喧嚣。
裴神玉静静地注视着她,就像是在看一只玩弄着自己的尾巴,却又浑然不知,懵懵懂懂的小猫。
他轻轻地笑了笑。
罢了,就先让她自己好好弄明白吧。
……
殿外渐有人往来。
明萝梦心中一惊,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出现在书房之中,便匆和裴神玉道了别。
她躲到耳房之中,又化了猫形出来。
方缓缓踩着猫步,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猫儿眼中有如星辰坠落,一片黯淡,一路上皆猫尾低垂,她心中却像是盈满什么涨涨的情绪。
纾解不得,却也不知为何。
可裴神玉未说名姓,应是还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吧?
明萝梦又不禁想到,若是日后,假如裴神玉当真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女子,又是否就会对她一见倾心。
就像是那些宫女所说,情投意合,琴瑟和鸣……
一旦这么想着,她就不由顺着思路,描摹出那样一幅的图景。明萝梦仿佛已看见裴神玉今后的手中所挽,是其他女子的长发。
而他浅淡笑容,是对那女子所露;所执之手,也是女子之手。
她在裴神玉此处的所有特权,统统会被‘她’所夺去。
也不知为何单单是想象,明萝梦已感到心口是如此难受。
猫儿的步伐越发沉重。
她正胡思乱想间,偏巧又途径至来时的那一处亭子。
那群宫女们仍在那处漫谈,话题已不知换了几轮。
却听有人问道:“所以你未婚夫,已中了举人?”
粉衣宫女点了点头。
“那你可得好好把握住啊,离黛儿你被放出宫还有一年半载。你的未婚夫又这般优秀,若是被别的女子勾了走,你可如何是好?”
“就是,黛儿你可得看紧了些。”有人附和道。
粉衣宫女面上一红,不由嗫嚅:“他是个人老实的,待我很好,又惯来怕我生气,不会花心的。”
雪白的猫耳动了动。
明萝梦本欲迈开的猫爪一顿,停了下来。
她不知为何,像是也想听下去粉衣宫女该如何是好一般,便瞧了瞧身侧假山,又寻了一处猫着。
宫女们继续叽叽喳喳。
有人笑道:“我知道,黛儿可是个醋性大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上回,她听人说看见她未婚夫去了趟首饰铺子,回房就把自己闷了一个来月,以为人家是移情别恋了。她未婚夫收不到信,还托人来问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啊,后头她才收到对方寄来的头花,才真相大白!真真是个乌龙!”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拿这桩子事打趣我。”粉衣宫女的脸更红了,娇嗔道:“等你们以后有了喜欢的人,便知道了。”
“瞧瞧,黛儿都脸红了。”
“可我们也未必都像黛儿一样,是个醋坛子呀。”
“就是啊,哈哈哈——”
几个宫女笑作一团。
明萝梦却是心中一跳。
她听得清楚分明,却不知为何,有种幡然清醒之感。
这些天日里,她一直莫名赌气不愿见裴神玉,又未尝不是和那个粉衣宫女相似?而她所不安的,又何尝不是裴神玉究竟是否有喜欢之人……
这,就是吃醋么?
可那名男子是粉衣宫女的未婚夫,郎情妾意,一切皆是名正言顺。
可在她心中,裴神玉又究竟意味着什么位置?
像是天光乍亮,一道光束拂晓映来,照明了她始终灰暗看不清方向的灵台。
一切如豁然开朗,徐徐万树花开。
明萝梦如被倏然点醒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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