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思忖片刻，说：“这样吧，你不是做主的人，我也不难为你。我给你们两条路，你可以回去跟他们商量商量再做定夺。”

“公主殿下请讲。”灵灵见事情有缓，语气也放得客气尊重了许多。

“第一条路，我们使团就在这里等，等着你们的人办齐清单上的货物，我们再带着回西晋。毕竟，我虽然是公主，却也只不过是使臣而已，带回去的货不对，我也不好交差。”

灵灵听出话风不大对，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那第二条路呢？”

“第二条路啊……”公主仿佛有意让灵灵着急，停顿了好一阵子才说，“我便豁出自己的面子，向父王求求情，少要点你们的货物吧。”

“公主果真气量不凡……”

“哎，”她打断了灵灵，“我还没说完。”

灵灵也知道没这么简单，只得继续听她说下去：“本公主知道，如今你们有内乱，让你们办货很难，所以呢，我帮你们出个主意。你们有多少货物，折算成银钱，我们按照八成的数目，给你们相应的货物。这样我们可能还会剩下一些货，你们就容我西晋使团在煌城多待些时日，慢慢将这些牛羊卖掉。这叫借财于民，如何啊？”

灵灵脸色十分难看，警惕地说道：“这主意好是好，可为什么我们的货要折作八成？”

“呵……”公主冷笑一声，说，“因为你刚才骂了我啊~！”

说了好半天正经事，灵灵万没想到，西晋公主竟然还记得这件事，她不禁在心中暗自咒骂道：我再夸她气量大，就让我名字倒着写！！！

见她脸色不好，公主又道：“或者，有一个办法，可以不打折扣。”

“什么办法？”

“你现在到大街上，给我磕头赔罪。”

灵灵又一次愣住了，心中暗道：偏安大漠中的西晋公主也是这么骄纵的吗？连面子上的一点点亏都吃不得？得罪了大宸，对他们西晋有什么好处吗？

她背靠着国力比西晋强盛十倍的大宸，自然是不肯答应。于是她黑了脸，一字一顿地说：“公主殿下，不要欺人太甚。”

公主却仍不为所动：“不肯赔罪么？那就没得商量。”

灵灵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或者，我们打个别的商量……让跟我来的那个女子，向你磕头赔罪，可好啊？”

“跟你来的女子？”公主哼了一声，“她算什么东西？”

“殿下有所不知，那位女子，与我一样，都是总兵大人的妾室。”灵灵赔笑着说，“而且，我不过是出身闫府的一个小丫头，她却是京城来的贵女，按理说，她的身份比我还要尊贵些呢。”

“哦，是么？”公主仿佛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那怎么，两国贸易这么大的事，祖将军让你来谈，只让她在外面候着？”

“嗨呀，公主殿下心思单纯，自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灵灵神秘一笑，便不再多说了。

公主见她如此神态，仔细品了品，终于说：“本公主明白了。原来，祖将军，也防着你们的皇帝呢？”

灵灵又是笑笑，不置可否。而这不置可否，在西晋公主看来，便算是默认了。

公主在心中衡量了片刻，说道：“好吧，她若能在街上向我磕头赔罪，你们的货便只折作九成。”

适才公主沉默之时，灵灵也在心中大约算了算，若能折作九成，那么这第二条路，便已经比第一条路要划算一些了。更何况，还能折辱那贱人……

所以灵灵见好就收，连忙说：“便如此说定了！”

“哦？你说的说定了是指？”

“便是这第二条路了。”

“此事你能做主？”

“自然能了！”灵灵笑逐颜开，“公主若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去，让外面那位‘贵女’向您赔罪。”

当晚，灵夫人在房中等了许久，才等到祖成亮回来。

“将军哥哥吃过了吗？”她边问边帮祖成亮换衣裳。

“随意吃了些。”祖成亮答得也随意。

“怎么还这么忙？这城围是解了，你身上的担子倒一点也没解。”

“没有办法……峪城被敌军攻破，煌城几乎成了一座孤城，我连日召集众人商议粮草补给之事……对了，你今日与西晋使臣谈的如何？”

灵夫人一边给祖成亮沏茶一边将最后议定的结算法子讲给了他，当然，她略过了骂人、扯皮、赔罪等事，只讲了法子。

祖成亮听了，喝着茶沉吟了片刻，说：“也算不错了，至少比他们咬死了要全部货物要强。但他们，势必要多在这里逗留些日子了，而且一旦许他们独立做生意，那便不好管了……”

“嗯，这我也想到了。好在我们没有详谈具体到底如何进行买卖，到时候还有可谈的余地。”

“我的灵灵真是又美又伶俐。”祖成亮坐在榻上，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过来坐。”

灵夫人嬉笑着过去，直接靠进了他怀里。祖成亮揽过她的腰，在她耳朵上亲了亲。

“对了，”灵夫人侧过脸来说，“那个公主，我总觉得她有些古怪。”

“是吗？怎么个古怪法？”

“她讲话的口音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