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示容连忙反手擒拿,一个硬掌扫到了他的下巴,这本是要切向他颈脖的一掌,因着矢孤介的双眼被遮,手掌扫不到目标。不示容受了这一掌,顺势沉下身体,胳膊肘压在矢孤介身上。二人纠缠扭打,矢孤介来不及扯下蒙蔽眼睛的布条,单边胳膊一热,剧痛脱力,但他的另一只手并没有停下,在被伤的同时也抓住了不示容的一支胳膊狠狠一挽。他感到了对方骨络的嘎啦声响,应该是骨折了吧。
二人分开,矢孤介得了空,连忙扯下遮挡两眼的布条,可眼前四周再没有一个人影,熟悉的墙壁与摆设告诉他此处是一处暗室角落,是他卧室里的一个地下沉室。矢孤介低身解下脚上的缚绳,牵扯了胳膊肘,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呼了口气,慢慢走出地下室离开卧室。
廊下立着的什恴瞧见矢孤介,忙上前听候吩咐:“僧主,你……”什恴看到一身狼狈,一只胳膊垂掉着的矢孤介,十分震惊,“我……我马上请医郎过来。”
“可有看到何人从我房里离开?”
“看……看到僧主……”什恴有些莫名其妙。
矢孤介挥了挥手,什恴立刻大步离开。医郎匆匆赶来替矢孤介治伤,什恴心里纳闷:僧主这是在卧室里摔了一跤,把胳膊给甩脱了?嘎嘎的骨头复位声让他两脚发软,心道僧主一定很痛吧,又暗里嘀咕,僧主的脸伤好了,但是胳膊脱臼,坏事总是不断,太可怜了。
矢孤介询问这些天来发生的大小事,听后不禁皱眉沉思,一抬头,视线定在了屏风后的床榻上。他支着包扎过的手,单手将床榻底下的床板掀起,果如料想般漏出一道木板。他伸出没受伤的手将木板撑开,一股冷风从黑乎乎的洞底往外逸出。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终于找到了不示容在大伽蓝来不影去无踪的秘密。大伽蓝有地下暗道并不奇怪,师尊走得突然,来不及交代的密事有许多,但奇怪的是为何这个不示容会晓得这些秘密?他究竟是何人?当日佛图户的叛变与追杀难道与他有关?
一连串的疑问让矢孤介思虑凝重,恍惚间,他想起了那日在塔林前看到的屠杀?可是什恴已经说了伽蓝与塔林一切如常,莫非那夜所见皆是幻觉?这个不示容还会施幻术,他混入大伽蓝难道只为了当僧主?真正的僧人皆以修悟己身证菩提道为终生大事,岂会将心思放在权利争夺之上。这个不示容应该不是真正的僧人,那他为何要当僧主,还潜入安西都护府,言之凿凿借用周军之力。
僧主有何异于常人或普通人之处?统领高昌四方沙门?矢孤介灵光一闪,高昌沙门自献文王麴嘉登位后便以传扬守护佛法为己任,在外的四方弟子会常常回传各地的消息回高昌,以供僧主制定沙门的传法护法之策。这个不示容想要得到四方的情报……矢孤介的心一沉,不示容究竟是何人?他为何需要四方的情报?
这些疑问都没有答案,矢孤介也不敢声张,吩咐护法僧众加强大伽蓝的防护。
塑风吹来,交河城迎来了秋天。阿耆尼国瞎干摄政王薛婆阿那支派遣周国的使者灰溜溜地离开中原,往返员渠城时途径交河城,更不被人待见。
“使君,那薛婆阿那支胆敢围攻你与阿耆尼王女,我们真就放过他们?”松青一想起员渠城外的屈辱,心气难消。
“这个薛婆阿那支只是个傀儡,解决了他还会有另一个傀儡出来,我们没必要浪费精力在这个小喽啰上,没准还有人会替我们出这口恶气。”李涵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比何人都想要出兵员渠城踏碎那帮狗杂乱贼,可没有圣谕将领不得出兵他国,他也只能在心里抓狂怒烧,“执失屈利死了一个弟弟,吃到肚里的肥肉被迫吐出,突厥人那里安静才奇怪。”想了想,又问:“龟兹那边可有消息传回来?”
松青摇头,心道你老还惦记那位王女,瞥了眼门外正要送点心茶汤进来的宓姬,腹诽道:吃着碗里的还想着别家锅里的。
“宓娘子,书房重地,无令不得进来。”松青板着一张笑脸,使君不愿出面伤了佳人的脸面,恶人的角色向来由他兼任。
“我不进去,烦请松青大人将茶点送去。”宓姬温柔一笑,那声‘大人’把松青的心肝熨得服服帖帖。
此时北地的突厥牙帐里,一帮头领正在争吵,吵嚷声覆盖了牙帐外呼呼咆哮的北风。帐中央的贵人将手中的茶杯往木案头用力一搁,沉闷的磁瓦声越过众人的喝骂落进耳畔里。帐里忽然一静,吵得几乎要动手打起来的头领们也只能满脸不忿地回到了自个的座位上。
“大汗,我胞弟与弟妇正是奉了大汗的意旨掌管阿耆尼,怎生便让此不知何处冒出来的薛婆阿那支给逼宫残杀!这小小阿耆尼杂胡若非有龟兹在背后撑腰,何敢张狂如此!臣下恳请大汗为我执失部主持公义,严惩这些冒犯我突厥大汗天威的狂徒。”执失屈利哭得声色凄哀泪水不下,让在场的一些其他部落头领嗤笑鄙夷。
乙毗可汗冷冷扫了眼发出笑声的方位,道:“屈利咄稍安,孤自会妥善处理此事。”一顿,扫了眼在场所有的部落头领,眼光寒芒冷冽:“现任龟兹王后乃是咄陆可汗的女儿,龟兹人与我们对立并不奇怪,但要从我们手上得到好处,诸位可答应?”
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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