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

“这是西院送来的点心。”松青说。

李嵘捏着那颗鸡蛋壳有些出神。

松青瞧他那从专注变成凝重的神色，不无担忧地想，使君不会是生出了什么歹心吧？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会下厨能聊天的妇人，关内有许多这样温柔贤惠的美妇，好吧，这里是关外。使君你千万不要多想啊，那可是人家许别驾的爱妾，铁定不会轻易割爱送赠。

松青在猛烈脑补的路上越走越远，李都护没有在意一旁发呆钻牛角尖的近侍，他要是知道松青脑补的那些重口味情节，非把他抽骨扒皮不可。

数日后，李嵘召集心腹副将在沙盘上模拟攻城战。根据斥候传回来的消息，阿耆尼国的重兵几乎都集中在国都员渠城。员渠城修建在虎拉山脚边，有流沙河阻挡在前堪当天然护城河。如果城里的吊桥没有放下，想要强行渡河必须横越流沙河。即便手上有充足结实的竹筏，又或是军中上下皆能浮游过岸，阿耆尼人也很有可能在他们渡河之际发起攻击，大周将士的悍勇战力也会因此受到削弱。

所幸这些烦恼都在我们李都护看到那颗用鸡蛋壳蒸炖蛋丝牛乳的甜食上找到了解决的灵感。既然许彦的那个小妾能想出用竹签钻开鸡蛋壳用牛乳替代蛋里的原液，那么他李嵘也能把大周将士安插进员渠城内来个里应外合。

潜入员渠城的人选需得拥有灵活应变的能力和以一敌十的身手，还要有九死一生的觉悟。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帐中响起：“使君容禀，属下愿潜入员渠城里应外合。”

李嵘瞧了眼说话的人，近卫骆丛，脸上不动声色：“你会游泳吗？”

旱鸭子关内人骆丛：“”

松青在心里不住地腹诽：骆三郎你堂堂一个世家公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使君他老人家如何向你家大人交代？

也不怪骆丛如此积极好战，自古富贵险中求，武将士卒但凡想要闯出一番事业功勋，哪个不得通过浴血奋战以身犯险！悻悻归位的骆丛心里极度郁闷：趟若我不能靠军功拼出一个爵位，如何有脸面回去和老头张嘴纳一燕入门的事情！

经过几番挑选，二十名懂水性且反应敏捷的士卒被送到了李都护账前由他亲自安排训练。王大爽和刀柱柱是这支廿十人队的队正和队副，二人一个来自胶州滨海之地，一个来自越州湖泽之乡，水性娴熟。他们每天领着队卒从交河下游回溯到上游，又接着从交河北岸一直游到南岸。初春的交河水冰凉透骨，大伙咬牙坚持，从开始的疲倦不适到后来的轻松自如，感觉身体比从前更健壮了。

清明骤至，淫雨纷纷，但那是关内才可以看到的景象，西州这里几乎不下雨，清明当日天色一直阴沉，雨水了无踪迹。所幸交河水源于天山积雪的雪水融化，只是交河水凉，即便入了夏，河水在艳阳的暴晒下依然寒凉彻骨。随军派驻西州的军医郎姚医官受李都护的嘱托替他们调理身体，每日为他们熬一锅浓浓的羊骨姜汤驱寒，且亲自盯着这二十人每人喝下一碗才肯放人。

将近端午，朝廷出兵的意旨终于抵达交河城。上都护李嵘决定十日后挥师西出，众人皆忙于出兵前的最后准备。与此同时，春满楼的地下密室里，宓姬给不示容带来了交河城里的最新动向：“主人，实心两日后离开交河，他说要亲自到阿耆尼提取铁料。”

不示容的声音里透着兴奋：“盯紧岸头的周军军营，一旦发现大军开拔，马上通知处木昆部的执失夫人，让我们的突厥朋友给周军送一份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