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王李旦起身接过驸马递上的茶,道谢过后就试着道:"听闻姐姐府上新挪来几株上好的梅花,要不姐夫带我去看看"
唐驸马并不应下,只是含笑不语,看向书房的书案之后。
而坐在案后,手里正拿了两页竹纸在看的安定公主淡淡道:"不急去看花。"
看着驸马姐夫离开此屋的背影,甚是羡慕。
心内想着:唉,他果然不该跟着二哥来的,这会子想跑都跑不掉了,只怕他也要跟着倒霉。
李旦觉得自己是'跟着倒霉',但被认作主要倒霉的周王李显,此刻却没有丝毫自觉。
他正欢欢喜喜对案后的长姐道:"姐姐觉得这《斗鸡赋》与《斗鸡檄文》如何?王勃写的,文采肯定没问题的。那姐姐就帮我刊在下月的报纸上可好?"
他居然在这时候搞出来一篇斗鸡檄文。
曜初忽然想起之前姨母的话,哦,不只姨母,还有裴相裴行俭的评价:勃等虽有文华,却非享爵禄之器。
说的就是王勃和骆宾王等几位文人,作诗文的本事自然远高于众人,但实在不适合做什么要紧官职。
不光曜初看着李显,李旦也钦佩地看着他--在姐姐的目光中,二哥不退反进,他走近了,居然还走到姐姐桌子边上了!
只见李显站在案旁,指着竹纸上最后一行字。
这倒不是王勃写的,而是他自己加上去的:"若有长翅扫阵战无不胜之珍禽,周王府重金求购。"
她已经懒得生气了,甚至还冒出个想法,李显能想到登报重金求鸡,思路还挺开阔。
以后报纸上说不定确实可以增加一小栏。譬如朝廷若有战事,征买良马,亦或是为司农寺收购良种、上好的桑苗等物。
曜初把这个新冒出来的想法暂时放下,先管教弟弟。
她肃容道:"昨日洛阳送回事表:父皇母后过了年,就回长安来。"
"你老老实实呆在司农寺,别惹是生非。"
听到父皇母后二字,李显先是一麻,下意识应了姐姐的话。
然后又问道:"姐姐,我现在也算老实吧?"
李显掰着手指给姐姐描述他的日常:凡是当值日,他都去司农寺按点当值(养鸡)了。休沐的时候,他也只不过做些骑射、蒲博,蹴鞠、斗鸡、赌鹅等事。且他骑射也都会去固定的皇家猎苑,如父皇母后之前吩咐的那般,以滕王李元婴为戒,绝不仗势欺人,纵马践踏农田。
曜初:就,算吧。
她扬了扬手里的诗文:"你私下玩一玩就算了,绝不能再写成诗文。"
李显脸上写满了真情实感的疑惑:"啊?可祖父当年斗鸡,都有学士给写诗作赋的。"
曜初更加重了几分语气:"这话也不能说,你难道要以祖父自比?"也就在她这里说说罢了,以如今朝上的储位之时局,若是传出去,只怕就要被有心人传成,英王自比太宗皇帝。
李显听姐姐语气加重了,就连忙摇头:"不不,在斗鸡这件事上,我当然比不过祖父。"
曜初和李旦:
这话说的,好像除了斗鸡,你都能比得上祖父一样!
曜初都忍不住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两页竹纸:"今日,我与你们多说两句。"尤其是李显。
听此言,两人都垂手肃立:父皇母后去洛阳前,曾令他们听长姐教导。
曜初很了解弟妹们各自的心性,知道李显基本属于光长年龄,没有长多少智慧,尤其是政治智慧。
于是曜初索性说的分明--
"咱们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弟,我便与你们直说了。"
"显儿,你不是不知道,东宫内兄长一直病着。"而且东宫一直无有子嗣。而周王却已有庶长子,且很快要有嫡子。
就看从皇帝到太子这个健康状况,朝臣们心中自然要更偏向一个'康健硬朗',且有后的帝王。
"今岁就有朝臣提出,东宫有恙需要静养,那么冬至前长安的祭祀典仪是否要周王代行?"洛阳传回来的奏疏,未允。
敕令道若太子体力能支,便由太子亲祭,若太子有恙难行,则由东宫詹事(相当于东宫里的宰相)代行祭礼。
曜初扬了扬手中的竹纸:"这时候你弄一篇檄文出来,尤其是,还想弄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的登报,岂不是让人怀疑,你有意于与东宫争夺?"
这话就直接点的明白了。
李显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都罕见露出了畏惧之色:"姐姐,我真没想别的,就是想要买几只上好的斗鸡。"
曜初放柔和了声音:"好了,我知道。"
"但这两篇赋,尤其是这篇《檄文》一旦放出去,旁人会如何想就难说了。"曜初指着里面的文字,随口念了两句:"两雄不堪并立,一啄何敢自妄见异己者即攻,与同类者争胜。"
虽然联系上下文,写的确实是斗鸡,但有心人要断章取义,可就都是触目惊心之言。
李显受过惊吓后,连忙保证,接下来老老实实斗鸡,绝不发展什么文艺事业了。
他就说嘛,从小他就跟读书犯冲,果然,偶然想搞一搞诗文,还差点出大岔子!
以后还是彼此敬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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