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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临渊入宫那日,赵璴就知道了鸿佑帝让他离京的事。

当天下午便有人来告诉他,说方临渊回府之后就去拜见了宋照锦,向她辞行。

赵璴那会儿正坐在窗下给时慎写信。朝中今早送来消息,说鸿佑帝已经答应桑知辛,派遣江南科举出身的兵部官员储佑南下,督促当地守将平息圣莲教动乱。

听见下人来报,他的笔停了停。

一团墨瞬间在信纸上洇出一个污点,赵璴眉眼一敛,将那张信纸默默地团在了一旁。

“知道了,下去吧。”赵璴另起了一张信纸,并未抬眼。

下人应声退下。

赵璴独坐在原处,悬了许久的笔,却只在信纸上落下一滴新的墨迹。

方临渊要离京,他是早知道的,那时也默许,只觉如此对谁都方便。

但是……

片刻,他复又团起了那张信纸丢在一旁,搁下笔去,拿起了放在座边的绣绷。

上头是才打过花样的图纹,细长的针尖刺破锦缎,赵璴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他偶尔会觉心绪不定,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自与方临渊要走无关。

他眉眼低垂,手下针线翻飞。

他这两年愈发爱靠刺绣来平定心神,针脚与丝线根根排布,既要周密繁琐,又需轻重得宜,牵引穿刺间,宛若一步步设下的天罗地网的局。

只是,飞燕衔春的图案渐渐在他手中染上色彩,他心下烦乱的思绪却仍旧没有平息。

一会若方临渊来,他恐怕不知如何面对他。

他想必是很雀跃的吧,兴致勃勃地,像是给他带来了多好的消息。

那双眼定然也是亮晶晶的,闪烁的光芒会像塞外的雪一般澄澈晶莹。

赵璴眉心微凝,手中浓黑的针线穿入绸缎,来回几针,绸缎上轻盈翻飞的燕却生出了一副阴沉冷冽的眼睛。

锦缎上的燕子冷冷地与他对视,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了他眼中全部的焦躁烦闷。

赵璴将绣绷扣在一旁。

敲门声便在这时响了起来。

赵璴抬眼,便见站在门外的是吴兴海。

“方临渊来了?”赵璴问道。

门外的吴兴海一愣,继而摇头道:“奴婢是来请殿下用午膳的。”

“他去哪儿了?”赵璴又问。

“这……”吴兴海张了张口,继而飞快地行礼道:“奴婢这就去问。”

五殿下神色这样冷凝,定然是有要紧事,是他这做奴婢的失察该死。

殿下都已下令要查安平侯的踪迹,那只怕此人不是私相授受、便是走漏了要紧的消息。

吴兴海马不停蹄地派人去查。

消息送回来时,正午刚过。送到正堂中的饭菜已经渐凉了,殿下还在窗边,尚未写好送去东厂的信。

“回殿下,查到了。”吴兴海说。

“说。”

“安平侯似乎并无异动。”

“问你他去哪儿了?”

“安平侯……午膳过后,便到市集上买马鞍去了。”

——

赵璴演得兢兢业业,方临渊却实在没他这个定力。

看着周围没人,他轻轻用肩膀撞了赵璴一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旁边没人,就别演了。”

赵璴却倏然抬起眼,一双眼凉冰冰的,看得方临渊后背一紧。

哦……对,这人似乎不大爱开玩笑。

他清了清嗓子,稍正色了一些:“你不是消息很灵通嘛,不必我说,就会从宫里传进你耳中了呀。”

“你马鞍都买好了?”赵璴却问他。

说起这个,那方临渊可来精神了。

“是了!买了幅!”他眼都亮起来了。

“边关确实不比上京,这边的鞍鞯样式材质又多,做工又好,只是不比边关卖的耐用。”方临渊说道。“我特多买了两副,麂皮镶铜的,很衬我的流火。流火你见过吧?迎亲那日我就骑的它……”

赵璴却冷冰冰地转开了眼。

“可定好了哪天启程?”他又问。

“这就要等皇上的圣旨了。”方临渊说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多看了赵璴两眼,问道:“你有事要我办?”

赵璴眉心动了动:“并无。”

“那你难道是要出城送我?”方临渊意外道。“这也不用吧。我届时与长嫂说一声,就说城外尘土太大,不让你出去吹风。”

他只觉自己妥帖极了,给赵璴省下了不少麻烦。

却不知落在另一人眼里,却分明是这人走得急不可耐,生怕甩不掉自己一般。

赵璴垂下眉眼,不再言语了。

——

马车停在荣昌街前,方临渊伸手将赵璴扶下了车。

春意渐浓,荣昌街遍植迎春,如今已然热闹地开起了一街的金黄。上京繁华富庶,便是民间都有培植花木的暖房,如今街市两边的摊贩都摆上了盛放的花,芍药玉簪、栀子杜鹃,许多都是方临渊不认得的品种。

这会儿天色渐暗,荣昌街的花市上已然上了灯。灯火映照鲜花,将花木香气在夜色里蒸腾得暖融融的。

大宣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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