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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顿了顿,接着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乔治?拜伦,拜伦伯爵六世。大使阁下授权我来跟您沟通,并给您力所能及的帮助。“

谢绾心里“嚯“了一声,居然还是位伯爵。不过对这位拜伦伯爵没什么印象,但他还是赶紧换了副笑脸,

“伯爵阁下您好!”

接着谢绾谈起了自己的正事儿。他低声说,“国王和格奈森瑙闹矛盾,您大概是知道的。现在他们停止了对我工厂订单款的支付,我遇到了大麻烦。”

“我明白了。”拜伦点点头,“但要照我的看法呢,这是国王不对,您难道不认为国王和贵族们获得了太多的权力和利益吗?!”

谢绾警惕起来。他当然可以想象到,英国人肯定支持与普鲁士国王对着干的那帮人,给竞争对手制造朝野局势混乱是英国人的惯用伎俩。

“这……不是谁对谁不对的问题,是我的工厂因为他们的争斗,被无理拖延支付货款的问题。”谢绾小心翼翼地把话题拨回正轨。

“工厂而已。”拜伦喝了口茶,恨恨地说,“别人怂恿我妻子带着女儿离开了我,那些贵族们看不惯我,让我名誉扫地。就因为我写诗讽刺他们,我也没有屈服,宁愿离开伦敦。伯爵我都不做了,来做了个文书,你那工厂算什么。”

谢绾暗暗叫苦,这英国大使也太不重视自己了,就派了个在英国待不下去,到普鲁士混饭吃的倔驴来。谢绾只好继续坚持他的话题,

“伯爵阁下,我这一家子不说,还有工厂的其他股东和工匠们,都有一家人啊。怎么样,您行个方便,跟我说说谁能帮我?”

拜伦轻蔑地看了谢绾一眼,双手一摊,

“我也不知道。”

谢绾气坏了,不知道还跟我瞎扯半天,站起来就想结账走人。拜伦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先别走,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拜伦另一只手从随身的皮箱里拿出几页纸,

“我写了首新诗,您先看看。”说着递给谢绾。

谢绾哪儿有心思读什么诗,心里暗骂这人行为古怪,因为丑闻被赶出伦敦真是不冤枉。无奈现在也没人可以帮自己,既然英国大使馆派他来,只好由着他。谢绾随手翻了一下。诗是手稿,题目是《普罗米修斯》,内容倒是写得慷慨激昂的,可惜谢绾不太会欣赏这些玩意儿。

“还不错,挺热情的。”谢绾违心地赞扬了两句。拜伦用企盼的眼神看着他,

“您难道不能从诗里读点什么出来?比如为了自由不惜和强权斗争?”

我去,这英国人的脑回路真是不可名状。谢绾都要被逼破产了,还有闲心搞毛斗争。他对拜伦说,

“好的,好的,我再想想,我再想想。现在您可以说说……”

拜伦还不死心,打断谢绾的话,

“自由?自由不可贵吗?您难道没有从诗歌里获得力量吗?”

谢绾心里突然一闪念,写诗的拜伦,这名字似乎在哪儿听见过……诗人拜伦?!他虽然对西方文学了解不多,但年轻时也是个文青,像拜伦这样大名鼎鼎的诗人和他的名诗《唐?璜》也还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他工作以后不再热爱文学,也就淡忘了这些历史中的文人。谢绾一时间忘了自己的事儿,只是一个劲儿看拜伦的脸,这可是一位大诗人的脸啊。

拜伦看谢绾这个德性,莫名其妙地挑了挑眉毛,疑惑地缩回抓谢绾胳膊的手,终于开始说谢绾关心的话题,

“您的问题,我回答不了,但我可以帮您转达给我的上司乃至大使阁下,您耐心等一下。”接着又写了张纸条递给他,

“这是我的地址,下次需要帮助时别在大使馆外晃荡了,直接来找我,想一起读诗也可以。我在大使馆就是普通文员,普鲁士人也知道我是因为丑闻被迫离开伦敦的,只当我是混饭吃的文人。找我很安。”

这对谢绾来说倒挺有用,他感激地握了握拜伦的手。这帮文人,虽然思想激进,脑子跑偏,却是一帮很热心的人。

约莫过了一下午,晚饭过后,当谢绾再回到旅馆房间时,门缝下面已经被塞进一封信。

信里大概简述了这次事件的来龙去脉。国王和格奈森瑙的矛盾,绝非两人私人权力斗争,而是因为此时普鲁士朝野保王派和维新派的斗争已经白热化,通过他俩集中爆发出来。

这个时代德意志地区所谓保王派,指的是维护君主专制制度与旧贵族封建领地的一帮子人;而所谓维新派(注1),指的是旨在建立君主立宪制度与统一德意志民族国家的另一帮子人。

这两者的尖锐对立,归根到底是利益之争,是国王、大贵族,与小贵族、资产阶级的话语权之争。此前因为拿破仑战争,双方的矛盾被外部敌人给遮盖,可一旦外部敌人消失,内部矛盾马上浮出水面,而且拿破仑作为资产阶级代表崛起本身,也充满了新制度与旧王权的斗争意味,这更使得这对矛盾比战前更加激烈。

普鲁士维新派的核心,是一个被国王忌惮的维新派贵族和资产阶级精英社交圈,因为活跃在莱茵地区,国王管他们叫“莱茵河畔的‘华伦斯坦阵营’”。其中核心人物,便是刚刚兼任莱茵省驻军军长的格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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