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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玲柔微微一笑,朱唇轻启,露出一排丁香颗:“天子圣明乃百姓之福。”

曹仁安摇头轻叹,无奈地苦笑道:“可惜即便如此,大灾大疫后带头降租、下令降租或免租,要真正达到目的实施起来太难了,经营房宅邸店出租的除了店宅务,还有勋贵权臣、地方豪绅、世家商贾,甚至各路州府也有部分出租公房,它们的主要目的俱是取利。

各级官府财源收入中有‘系官房廊’一项,一旦面临经费吃紧之窘境,官府势必加强经营创收,以补贴经费。以渝州办学为例,经费多靠出租学田、房廊来筹措。再说各地驻军,因军饷紧张,担心哗变,故‘回易’成了常态,自然,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创收便是出租房宅邸店。

淳熙八年、嘉定二年,多地发生灾害,朝廷诏令各地赁房钱降去三有其一,然而不少州县官吏与房东沆瀣一气,不是故意拖延,就是藏匿公文不发。

更有甚者,一些贪婪刁钻的房东阳奉阴违,先故意将租金抬高,再假装把租金降下来,实际上月租不降反涨,或者房宅邸店停止出租一段时日,避过风头后,继续我行我素。

这便是朝廷屡次下令降租,政令不通,房租却越来越高的原因。”

“噢,还真是复杂啊!”黎诗感叹道。

忠尧若有所思,笑容有些苦涩、感慨与无奈:“触动了多方利益啊!挡人钱财,若杀人父母。若真要舍弃一部分利益,又有谁愿意舍弃自己的那份呢?”

子翃却得意地说道:“看来我以后什么都别做了,购置一些田产宅邸,入庄宅行,学一些城郭主户专门靠出租房邸过活,做一闲散的‘掠房钱人’,当个大大的包租公!”

忠尧白了子翃一眼,鄙夷地说道:“不思进取。”

“图安稳嘛,又没什么风险,何乐而不为呢?”子翃不以为然。

“生逢乱世,多事之秋,山河破碎,风雨飘摇,不思图报国,收复失地,兵祸旦夕若至,你买的房宅邸店转瞬灰飞烟灭,国将不存,何以为家?还尽想着收租,当什么包租公?”忠尧义正辞严地驳斥道。

子翃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咂了咂舌,做了个鬼脸。

曹仁安见状,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其实,子翃兄弟说得也没错,若是太平盛世,寻常人家做个包租公风险最小,收入也稳定。渝州开一饼店,房钱以前是每月不足二百文,现如今涨了许多,每月三百文左右,若以开饼店为活,房东日掠房钱十文。”

崔玲柔道:“奴家也曾听闻前些年京城有一包租公名满天下,名唤夏竦(sǒng),乃一朝廷大员,其见租赁业前景大好,便于京城广置地产,大办馆驿,邸店最广,日入极丰。”

曹仁安颔首赞同:“嗯,京师仕宦及有屋业者,岁入不啻(chì)百万。崔姑娘所说的夏竦(sǒng)正是英国公,官拜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有文武才,政事、文学俱有建树,是一代名臣、学士,知人善任,曾保荐范仲淹为陕西四路经略安抚招讨副使,韩琦亦为其左右臂膀,后人多尊称其为夏英公,但人无完人,此公贪婪阴险,亦曾陷害名臣欧阳修、富弼。”

“啊,原来是前朝宰执,这么大的官儿!”崔玲柔惊道。

“不过,他并不是最出名的包租公,韦太后的弟弟安乐郡王韦渊才是。安乐郡王所得赏赐极多,在京城等地拥有多不胜数的宅邸,仅出租宅子一项,房缗(n)钱日掠二十千,一日就是两万文,一年便是七百二十万钱。”曹仁安淡淡地说道。

子翃惊叹道:“哇,看来作个掠房钱人真的是不错啊!”语罢,他环顾左右,又问道:“呃,此宅月租几何?”

“子翃师兄,你怎么好意思问这个?”黎诗怕惹主人不悦,连忙从旁提醒道。

不料,曹仁安并没有一丝不悦,反倒大方地说道:“无妨,小小园林矮矮屋,一日房钱一贯足。”

子翃这家伙真是有些拎不清,竟然有模有样,当场开始算了起来:“哦,那月租便是三十贯,普通百姓日收入约一百文,上焉者或达三百文,每日最低生活费约为二十文,若一个五口之家有两劳力赚取收入,刨除必要开支,每月尚能节余大约三贯至五贯,噢喔,还是差一大截啊!”

“哪有你怎样的!”忠尧斥责道,拼命冲他使眼色。

子翃却视而不见,对忠尧的斥责也是充耳不闻。他不以为意地说道:“唉,我算是知道了,为何当初苏洵领着苏轼、苏辙入京备考,租不起京城宅邸,只能退而求其次寓居于京郊的兴国寺浴室院,原来是真的租不起啊!”

曹仁安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来。俄顷,笑毕,又不无感慨地说道:“说来你们也许不信,当初就因为这房租还引发过一场惊天大案呢。”

“哦?长恭兄不妨细细道来,我等愿洗耳恭听。”忠尧忽然来了兴致,催促道。

曹仁安扫视众人,见众人鸦雀无声,作竖耳聆听状,便徐徐说道:“一日,镇江府衙门前来了一名年轻男子,身着京城衙门差役的打扮,对镇江府衙役说,吾乃京城秦太师府里役使属吏,特奉命前来送知府迁转之命,须面呈张楠张知府。

镇江府衙役见他一副公差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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