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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石榴树上,让它给穆婴作伴。至于屋子漏风漏雨,那就只能先凑合着,等手里有了合适的钱,再说修葺的事情吧。

一家人就这样安顿下来,也算是各得其所了。唯一让穆婴感到难过的是:冬天西厢房太冷了!刺骨的寒风打着响哨从门窗缝里钻进来,冻得穆婴裹在薄被子里瑟瑟发抖大半夜。不过好在她冬天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舅舅郝满堂跑外算卦,偶尔回家来住几天,她就和衣而卧,以求这样可以暖一点。

即便这样,大多数时间,即使睡到后半夜,穆婴的脚丫子还是冻得麻木不堪。不过如果哪天真把脚丫子暖和过来,穆婴更受罪,暖和过来的脚丫子就像被猫咬似的痒得难受,让穆婴连觉也睡不踏实。

……

春节是那个年代所有孩子们一年之中最期盼的一天。

虽然穆婴来到山东已经快两年了,但这个春节却是穆婴在舅舅家过的第一个春节。去年春节的时候,穆婴和舅舅郝满堂出外算卦,被大雪挡在了百十里地之外的一个小县城,大年初五以后才赶了回来。所以回家过年的愿望也就成了泡影。

今年能顺利地赶回家过年,穆婴发现舅舅虽然疲惫不堪,但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这让穆婴替舅舅高兴之余,也对在舅舅家过年充满了期待。

在穆婴的记忆里,自己家里过年,除了偶尔有新衣服穿,最开心事还是可以有半个月的伙食改善。客来客往是必须的好吃好喝,平时省吃俭用的父母,在年后走亲访友的半个月时间里,出乎意料地慷慨和大方。特别是年三十的年夜饭桌上,一年之中难以见到的肉蛋类食物和炸年货上了桌,每个人都可以放开肚皮地大快朵颐。

妈妈郝莲芝曾经说,就是家里再穷,也要让孩子们吃好年夜饭。因为这是承上启下的一顿饭。既可以终止上一年的忍饥挨饿,又可以为下一年的吃饱喝足开个好头。

但郝家的除夕夜,祭祖为重头戏,年夜饭是其次。

除夕祭祖是郝满堂婚后对老婆唯一的要求。每到年关,他都会想起一辈子吃苦受累的老爹,没享过一天儿女的清福就死了。因此每年除夕,他都会摆贡品祭祖,让爹爹能回家来吃口好饭菜。

祭祖仪式很短。

樊桃花对祭祖满口微词,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郝家任何一个列祖列宗,当然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儿子多,不祭祖传出去会落人把柄,她才懒得鼓捣这营生;大儿子粮仓对祭祖一事也是一百个不热心,因为已经快成年的他早就被亲爹家人告知了真实身份,知道自己不是老郝家的种,所以自然对郝家的祭祖仪式漠不关心;只有粮囤粱瓮两兄弟绕有兴致地随着父亲郝满堂站起跪下地磕头作揖,似乎有极大的乐趣。

祭祖仪式完毕,郝满堂把长寿蜡烛点上,然后把供桌摆在堂屋正中间,以备明天,也就是大年初一,村里的乡亲父老们串门拜年时顺便拜拜祖先。

一切准备完毕,在樊桃花嘟嘟囔囔的催促下,郝满堂才兴致勃勃地带领大家转战年夜饭的饭桌。

年夜饭主菜是满满一盆由猪肉和猪心、猪肺、猪大肠以及炸年货混搭在一起的大杂烩。旁边笼屉里有新蒸的杂面馒头,还有一锅煮熟的地瓜和土豆。这让许久没尝过肉腥味的穆婴连连咽口水。

粮囤和粱瓮似乎也受不了美食的诱惑了,双双开始下手在菜盆里捏肉吃。樊桃花一边骂着,一边用勺子往碗里快速分菜。

“分而食之”这种在今天看来最卫生的饮食方式,却是那个时期老百姓家最常见的饮食方式,他们当然不是为了卫生习惯,而是怕孩子们因为分食不均而打架。

菜分完了,各人开始捧着碗吃饭。穆婴亲眼目睹樊桃花分菜,觉得自己碗里的肉块虽然比不上她的三个儿子,但看上去并不少。可是真正端碗吃起来,却发现肉块绝对比刚才看到的少得多,而且以猪肺和肉渣为主。

穆婴看一眼大快朵颐的三个表兄弟,默默地低头吃起来。

舅舅郝满堂从自己碗里挑出两块大肉片,用筷子夹到穆婴碗里。

“吃饭就好好吃,别夹来夹去的,不想吃给我,我TMD脚不沾地地忙一天了,累的身子都散架了,正好想多吃点好的补补。”

樊桃花头也没抬,却用余光撇到了郝满堂的举动,嘴里嚼着东西,却也挡不住骂人。穆婴对她的这种嘴眼技能有时候不得不佩服万分。

郝满堂吓得把两块肉抖掉一块在穆婴碗里,另一块又夹回了自己碗里来。

穆婴感激地看了舅舅一眼,把肉放嘴里吃了:真香啊!

虽然碗里的肉菜最少,但穆婴却吃的很香。肉少点也没什么,至少自己还可以被允许在舅舅家过年。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遥远的爹娘和弟弟怎么过年呢?

……

春节以后转眼又是春耕。新的一年又开始周而复始。

不过对于这些佃农和小户村民来说,春季却是一年当中最难渡过的“饥荒季”。去年的余粮早就见了缸底,地里的庄稼又青黄不接,大多数家庭开始过上了吃了上顿没下顿、食不果腹的日子。

但这时的舅妈樊桃花,却给了一家人意外之喜:当别人家都吃糠咽菜的时候,她却依然有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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